远征的电影

6.8

主演: 劳燕双纷飞 心凉奈何 若别离不相惜 香蕉菠萝瓜 不吃小南瓜 醉酒扰清梦 景映寒  

导演: 三十如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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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介绍

《远征的电影》是香蕉菠萝瓜导演的一部超级经典的欧美🗯️斯威士兰片,该剧讲述了:白姬蜷缩在岩石上,做出沉睡的姿态,几秒后,一股可怕强横的意志从她体内苏醒。 这一刻,林中的走兽、飞禽,同时噤声,或匍匐在地,或展开双翼包住自己的鸟头。 高等生物的威压让附近的生灵瑟瑟发抖,如临末日。 半坍塌的犬戎山主峰,老匹夫寇阳州有所感应,皱着眉头望向远方。 好强的妖气,许宁宴身边的那只白狐他凝神细看一阵,徐徐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另一边,强横意志降临后,白姬睁开双眼,它的一只眼睛溢出清光,另一只眼睛乌溜溜的清澈纯真。 接着,它再次开口,声音变成成熟女性独有的磁性嗓音: “姓许的不在,小雌儿,你有什么事汇报。” 白姬的声音无缝切换,变回稚嫩的女童声: “娘娘,我这会儿身在剑州武林盟,此地刚有一场龙气争夺战,涉及佛门、巫神教雨师,还有云州的术士。” 成熟磁性的女子嗓音沉默片刻,笑道: “看来这一架打的很激烈,不然你不会主动找我。。” 白姬用力点头,娇声道:“许银锣赢了,佛门这次损失惨重呢。” 九尾天狐笑吟吟道:“结局如何。” 说完,九尾天狐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白姬忍不住开口: 九尾天狐这才开口,“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 白姬就把从许七安那里听来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娘娘,它说的比较简略,因为许七安说的就很简略,只是告之战斗大致的经过。 “我能想象到其中的惊心动魄,度难度凡一死,佛门如今的高品战力,只剩伽罗树、广贤和琉璃三位菩萨,度厄罗汉。 “短短一个多月里,佛门损失的超凡高手,要比过去五百年还多。不愧是身负半载国运的人。” 白姬听出娘娘声音里蕴含的喜悦,抬起爪子拍一拍石头,娇声道: “是时候反攻十万大山,夺回我们万妖国的领土了。” “发情期都没到,口气就这么大,初生的狐崽不怕佛。 “不过你说的对,夺回十万大山的机会不远了。” 顿了顿,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感慨道: “没想到监正愿意为他承受天道反噬,我有些怀疑监正的目的了。” 她从白姬的反馈里,没有看出许七安遭受反噬的迹象。 白姬歪了歪脑袋:“天道反噬?” “巫神教的“祝祭”神通,能召唤先祖英灵,以及与自身因果纠缠的英灵。通常来说,只能召唤同境界的英灵,再高,就必须依靠外力。 “魏渊攻打靖山城战役里,他借助儒圣刻刀和亚圣儒冠,召唤出了儒圣的英灵。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里的代价不仅仅是作为载体的他,肉身会被高位格的力量摧毁,还有天道的反噬,因为这种做法违背了规则。 “魏渊不管有没有成功封印巫神,他都必死无疑。” 九尾狐笑道:“高祖皇帝不是儒圣,反噬没那么大,身为一品术士的监正能扛下来,若是三品的许七安” 就算他气运浑厚,能保住性命,但也会付出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 “那承载金刚法相的度难,也会遭天道反噬吗。”白姬想到了同样“开挂”的度难金刚。 “这不属于召唤英灵,不会被天道反噬,只是作为三品金刚的他,承受一品法相的加持,事后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另外,他之所以能承受伽罗树菩萨的精血,因为他也是一位金刚。换成罗汉,不可能具现出金刚法相。 “嗯,晚间你再召唤我一次,我有事要与他说。” 聊完正事,它娇声问道:“娘娘你在海外找到同族了吗。” “海外广袤,汪洋无边无际,想找到同族,宛如大海捞针。不过我见到了一位神魔后裔,从它那里了解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白姬兴趣十足的追问:“神魔后裔?” “就是云州白帝城出现过的那位,他与我说了一些神魔时代的秘闻,以及隐晦的暗示了神魔后裔当初逃离九州大陆的真正原因。” “天机不可泄露,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支付知晓答案的代价。 温承弼返回议事厅,推门而入,曹青阳等人立刻停止交谈,转而看向他。 曹青阳目光在副盟主脸上一顿,笑道: “看来老祖宗的回复很合你心意。” 傅菁门等人顿时撇嘴,温承弼是主张把总部修在山上,在平地建城和在山中修建总部,那可不是一回事。 “老祖宗说了,大乱将至,总部一定要修在山上,占据地势。” 剑州商会的乔翁捏了捏眉心,苦笑道: “老祖宗是不当家,不知菜米油盐贵。诸位也别奢求什么了,往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 倒不是不愿意掏钱,只是江湖帮派肯定不能像官府一样收税,他们有各自经营的产业。 而因为天灾人祸的缘故,门派经营的产业遭受严重打击,生意很不景气,但那群依靠帮派过日子的人,该养还是得养着,另外,又要配合官府施粥赈灾。 如今还要承担总部的修建费用,可想而知日子会有多难过。 这种时候,道德底线太高,反而成了累赘。 若是寻常的江湖门派,谁管普通百姓的死活,那是官府要烦恼的事。 温承弼见众人垮着脸,嘴角一挑: “诸位别急,修建总部,最难的无非是人力和银子,咱们只要把这两个问题解决,那不就行了吗。” “可我们就是解决不了银子问题,你给老子变出来?” “咱们各帮各派都要出钱出粮,配合官府施粥赈灾。 “既然这样,索性就把灾民聚集起来,让他们为大伙修建总部,用劳力换取救济。这样既解决了人力问题,我们也不修要额外的出钱。 议事厅里安静了一下,众帮主门主愣了半天,而后议论声瞬间打开。 “好像也可以啊,这样就不需要额外出银子,反正救灾的钱粮是一定要出的。” “对对对,那么多灾民,不用白不用。还不需要额外给银子,管饱就行。” “以工代赈这是老祖宗想出来的注意吗?” 他们之所以没想到,不是因为笨,而是思维受了限制,在这个时代,朝廷要搞基础建设,百姓就有义务无偿劳动。 也就是说,搞基建本来就不需要花银子,是百姓应该承担的责任。 既然可以白嫖,谁还会主动掏钱? 不是想不到以工代赈的点子,而是根本不需要。 至于灾情期间,为什么没有人想出类似的办法,同样是受了时代限制。 理由很简单,朝廷又不是基建狂魔,几十年都不见得会修葺城墙、修路。 既然不需要,那就不存在以工代赈的背景。 但眼下,这个点子,完美解决武林盟面临的窘迫。 “不愧是老祖宗,活得久,就是有智慧,比我们聪明。” “老祖宗是经历过乱世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人。” 乔翁、杨崔雪等人不吝啬赞美之词,满脸喜色,一个让人头疼的难题,被老祖宗轻而易举的解决。 “是许银锣出的主意,他恰好出老祖宗谈话,随口给我出了个主意。 “啧啧,不愧是精通兵法、诗词,文韬武略的许银锣,有治国之才啊。” 许银锣啊众人面面相觑,有种“原来是他,那我没什么好惊讶了”的心里感受。 “早知道就费脑子了,直接问许银锣多好。” 有这么一尊神人在,他们竟然视而不见,在这里争论这么久。 “确实有治国之才,许银锣是魏渊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议事厅里,气氛一下子轻松、欢快起来。 蓉蓉随着万花楼的同门,负责熬药、指挥士卒清理残垣断壁,让军镇尽早恢复秩序。 蓉蓉侧头,看着挑拣药材的美妇人。 武林盟遭此大劫,固然令人悲伤,但敌人被成功打退,许银锣大放异彩,武林盟教众有幸目睹这场惊世之战,除了个别痛失亲友之人,大部分人还是振奋居多。 尤其是他们这些附属势力的弟子,心态相对更加轻松。 可美妇人从战斗结束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明显是有心事。 “为师没事,莫要在此多嘴,干你的活儿去。” 蓉蓉撇撇嘴,一边帮忙挑拣药材,一边嘀咕道: “我在四周转了转,没见到许银锣,他或许不住在这片区域。” 美妇人眉头皱的更紧,语重心长道: “蓉蓉,别抱着不该有的幻想,喜欢许银锣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但这样的男人,你驾驭不住。 说到这里,美妇人一脸黯然神伤。 蓉蓉见状,猛吃一惊,花容失色: “师父,我都没伤心,你伤心什么,莫非,莫非你也心仪许银锣?他都可以做你儿子啦。” 美妇人大怒,正要说话,忽见头顶剑光划过,几道人影御剑飞行,落向军镇某处。 美妇人怔怔望着天空,表情复杂。 楚元缜、李妙真和李灵素,按下飞剑,轻飘飘落于院中。 院子里,小马扎上,坐着一个姿色平平的妇人,浆洗衣衫。 轻描淡写的斜他们一眼,扭头朝屋子喊: “姓许的,你的狐朋狗友来找你了。” 这女人怎么说话的李妙真满脸不高兴。 王妃?楚元缜则反复敲着姿色平庸的妇人,有些拿捏不准她的身份。 他知道传说中的镇北王妃跟着许七安浪迹天涯了。 但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让他难以和大奉第一美人联系起来。 屋子里更换床单的许七安闻声出来,笑容一如往昔: “许兄,清姐无意与你为敌的,只是各为其主” 许七安摆摆手:“念在你助我的份上,我便不为难她了。” 他的主要敌人是佛门和许平峰,在这场江湖之旅中,东方姐妹虽也是敌人,但交集不多。 而相比起姐姐东方婉蓉,东方婉清的存在感极低。 许七安对她没有太大的仇恨值,其实就是水平不够,不入眼。 李灵素负手而立,气态不凡,笑道: “清姐,我说了,你要相信我,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许七安瞅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转头,冲屋子里喊: 柴杏儿穿着朴素的布裙,却难掩天生丽质,她有着一张俏丽的瓜子脸。 微微发白的,病态的脸色,让原本就气质柔弱的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她是那种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女子,但在此刻的李灵素眼里,她像是火炮的引线。 “知道这次要与强敌打架,所以我提前把柴杏儿放出来了,忘了通知你。她虽然背负罪孽,但毕竟是你的红颜知己。我肯定要对她的性命负责。” “我谢谢你了啊!”李灵素略有点咬牙切齿的回应。。 柴杏儿审视着东方婉清,东方婉清打量着柴杏儿。 李郎........好了,不用问了,称呼已经说明一切。 柴杏儿和东方婉清目光交汇,电火花四溅。 噗嗤.......李妙真险些伸手捂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心说李灵素啊李灵素,你终于有今天了。 “李郎,这又是你在哪里勾搭的狐媚子?你有我和姐姐还不够,勾搭了雷州商会的小贱人还不知足。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情妇?” 那可就多了,圣子(师哥)的姘头遍布中原,说不定,武林盟里也有许七安和李妙真,在此时达到了心有灵犀的高深境界。 柴杏儿挑了挑眉,冷笑道:“谁是狐媚子还不一定呢,我与李郎山盟海誓之时,你这黄毛丫头还没断奶呢。” 东方婉清性子冷傲刚烈,踏前一步: “贱人,本宫主现在就撕了你。” 柴杏儿凄然笑着:“我本就成了阶下囚,没几日可活。” 李灵素心里一痛,插入两人之间,沉声道: “杏儿,你不会有事的,许兄答应过我,会给你一线生机。” 许七安看了柴杏儿一眼,心说厉害啊,懂的如何把劣势转化为优势,来博取李灵素的怜惜。就这茶艺,也就比我家妹子差一点。 “我早知你是个风流薄情的男人,偏就是舍不得你,忘不掉你。在湘州时,你发过誓,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李灵素话没说完,东方婉清柳眉倒竖: “李灵素!同样的话你还和多少女人说过!?” 这边争吵激烈,另一边,许七安李妙真恒远楚元缜还有慕南栀,坐成一排,既没落井下石,也没从中调和。 我得多学几招,将来哄鱼儿.许七安心说。 “我这师兄,本事没有,招惹女子的手段高明的很。当初他就是对东方姐妹始乱终弃,才被千里追杀,软禁了大半年。” “风流之人必受情所累,不过比起宁宴那天在司天监遇到的窘境,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看戏就看戏,你特么说我做什么本来幸灾乐祸的许七安,脸色一僵。 李妙真看一眼慕南栀,故意“啧啧”两声,说道: “我师哥和姓许的一个德性,都是好色之徒。王妃,你说是吧。” 果然是王妃........楚元缜心里有数了。 慕南栀皱皱眉头:“我和许七安不过是结伴游历江湖,他好色不好色,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出言试探,是不是也是他的相好?” 李妙真脸色微变,连忙“呵”一声: “我和许七安相识一场,只是道友罢了,王妃莫要信口雌黄。” “妙真、楚兄,恒远大师,你们难道不好奇柴杏儿是谁吗,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道来........” 另一边,李灵素好不容易安抚好柴杏儿和东方婉清的情绪,如释重负,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调和红颜知己们的矛盾。 但可恨天地会的一群狗贼在边上看戏,让他有些拉不下脸。 “我师哥哄女人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每个女人都怨他,但又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李灵素的女人,战斗力太弱了吧,这就偃旗息鼓了?嗯,也可能是因为我在旁边,她们不敢造次……许七安暗道。 好戏结束,他拍拍屁股起身,道:“我还有事,请两位先进塔暂避。” 祭出浮屠宝塔,将柴杏儿和东方婉清收入第一层。 楚元缜取出地书碎片,倾倒镜面,几道人影滚落,正是柳红棉等人。 李妙真鼓了鼓腮:“让他给逃了,我没留住他。” 许七安“哦”了一声:“小角色罢了,无妨。” 李妙真就很满意他的态度,顺手摘下一只阴nang,道: “他们的魂魄我封印在袋子里了,你要如何处置?” 而李灵素,则顺势把浑天神镜还给许七安。 许七安把浑天神镜塞进地书碎片,耳边响起神镜的呻吟声: “别这样诱惑我,我会不愿意回到小主人身边的” 收获武林盟的两道龙气后,地书碎片里的金龙愈发凝实。 许七安接过阴nang,打开,四道强横的元神袅娜而出,归入各自的肉身。 乞欢丹香、白虎、柳红棉、净缘四人纷纷苏醒,睁开眼睛。 许七安抬脚一踏,气机如涟漪般扩散,四人如遭雷击,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下意识要做出的过激举动胎死腹中。 许七安笑眯眯的搬来小马扎,坐在他们面前。 性格偏激的乞欢丹香满脸桀骜,不屑一顾。 柳红棉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当然,你们可以不配合,顶多我麻烦一些,把你们杀了,然后招灵问话。” 许七安的话,就像一把刀刺在四人心里,打消了他们宁死不屈的意志。 “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许银锣能饶小女子一命。” 李灵素在旁拱火:“你若是同意给我们许银锣做暖床丫头,或许可以保住一命。” 何必互相伤害呢.许七安默默记下来,回头再找机会报复圣子。 “杀了吧。”慕南栀给她判了死刑。 “我帮你解决她。”飞燕女侠助人为乐,侠肝义胆。 许七安用眼神制止了她们的胡闹,回头盯着净缘以外的三人,道: “告诉我潜龙城的布局、位置、军队等信息,如实交代,我饶你们一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修行到四品不容易,保住命才是最紧要的。 只要命还在,事后就能继续报复许七安,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乞欢丹香也是聪明人,心里一动,但依旧保持倨傲神色,并配合着露出意动迹象,把内心的想法埋在心底。 委曲求全是目前唯一良策,他们在许七安手里屡屡受挫,但国师和姓许的较量还没结束。 “潜龙城在云州南部的深山里,以城池为中心,辐射出七十二座山寨。这些山寨是练兵、屯兵的地方,负责劫掠人口和商队。 “具体人数我不太清楚,不过一座山寨,少则百人,多则千人,合计起来,不下于五万吧。” “潜龙城人口二十万,披甲两万,都是云州各处劫掠来的百姓填充人口。其中也有许多江湖各地流窜到云州的人士。” “扶持山匪的不是巫神教,而是你们潜龙城?” “错了,巫神教也有扶持山匪,暗中积蓄兵力。这应该也是许平峰当初助我的原因。巫神教的扩展,影响到了他。” 至于为何以前对巫神教的行为视为不见,许七安的推测是,许平峰或许正是利用巫神教掩人耳目,猥琐发育。 楚元缜皱眉:“满打满算,兵力不超过十万,想造反,难了些。” 接近十万的精锐大军,其实规模相当可怕了。 魏渊当初率领差不多数量的军队,一路打到靖山城。 可是大奉人口多啊,势力盘根错节,结构比巫神教要复杂多了。 七八万的叛军,在楚元缜看来,造反难度还是很大的。 “这是潜龙城的直系军队,但莫要忘了,整个云州,还有接近六万的军队。 “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是我们的人。” 她当初在云州组建游骑军剿匪,身为都指挥使的杨川南给了极大的便利和帮助。 直到京城事件后,许七安公开情报,她才知道云州涉及的内幕。知道那杨川南当初是在利用她,铲除巫神教扶植的山匪。 既不暴露自身,又能让她冲锋陷阵当炮灰。 枉她待人以诚,视杨川南为知己好友,她飞燕女侠一颗赤诚的心,终究是错付了。 “许平峰对起事,有什么详细谋划。”许七安问道。 柳红棉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除潜龙城外,他在中原乃至朝廷,还有多少暗子?”许七安又问。 白虎说道:“这些是天机宫密探负责的,我们不知。”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院门推开,两位彩衣飘飘的美人跨过门槛,分别是风华正茂的蓉蓉姑娘,以及美艳成熟的妇人。 蓉蓉面若桃花,欲说还休,少女怀春的模样任谁都看的出来。 “许银锣连番苦战,为我武林盟身陷险境,蓉蓉无以为谢,便送些疗伤药材,聊表心意。” 许七安感觉左右各有刺人的目光射来,面不改色的起身,接过药材,笑道: “多谢蓉蓉姑娘,京城一别,蓉蓉姑娘风采更甚往昔啊。” 蓉蓉姑娘心花怒放,旋即察觉到天宗圣女和一位姿色平庸的妇人,冷漠的盯着自己。 她抿了抿嘴,突然注意到了柳红棉,惊叫道: 柳红棉看了师徒俩一眼,并不搭理。 许七安目光在三个女人之间流转。 “柳红棉是上一任楼主的弟子,萧楼主的师妹,她与萧楼主竞争楼主之位失败后,便离开了万花楼。” 她没提叛出万花楼的事,毕竟是家丑。 许七安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雍州营房里,见到柳红棉时,觉得这个妩媚艳丽的女子,神态气质有些眼熟。 这时,蓉蓉又被李灵素的盛世美颜吸引,“咦”了一声,诧异道: 半个身子藏在师妹李妙真身后的圣子,支支吾吾道:“你,你.......” “你忘记我了吗?两年前,你曾经来万花楼做过客,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当时师父也在,对吧。” 蓉蓉姑娘笑嘻嘻的看一下师父,接着道: “之前你御剑腾空,相助许银锣时,我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呀。” ........李灵素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你啊,蓉蓉姑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美妇人深深看一眼李灵素,收回目光,柔声道: “许银锣似乎还有事要处理,那就不打扰了。” 接着,许七安又问了一些潜龙城的详细情报,比如姬家的成员,潜龙城的武力组织等等。 柳红棉和乞欢丹香摇头,而后看向白虎,前者道: “他是白虎星宿的领袖,是国师的直属势力。” “我只见过主母两次,她是潜龙城主的妹妹,一直深居简出,从不离开居所。 “她是被软禁的,不得允许不能离开潜龙城,潜龙城那一脉的姬氏族人非常憎恶她,说她是家族的罪人。 “家族给她荣华富贵,她却不知奉献,为了,为了一个弃子背弃家族。” 楚元缜等人知道其中内幕,一时沉默。 只有李灵素不知许七安的真实身份。 软禁二十年,失去自由许七安沉默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乞欢丹香见他不再说话,催促道: “我们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请许银锣履行承诺。” 他一掌拍在乞欢丹香头顶,拍的心蛊师双眼翻白,拍的对方元神溃散。 白虎脸色狂变,刚吐出一个“你”字,瞳孔里映出许七安的手掌。 下一刻,他也被击碎天灵感,当场身亡。 许七安屈指弹出两道子蛊,黑色蠕虫般的子蛊钻入两具尸体的鼻腔,过了片刻,乞欢丹香和白虎的重新站起身。 以七绝蛊现在的成熟度,尸蛊能保留四品修士近九成的修为。 李妙真和楚元缜一脸羡慕,这相当于一下子有了两名四品死士。 至于恒远大师,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许七安看向脸色苍白的柳红棉和面无表情的净缘。 这些人不是东方婉清,有李灵素这层关系罩着,也不像东方婉清那样处在矛盾边缘,没有太深的仇恨值。 乞欢丹香几人,是姬玄的团队,是潜龙城的人,是他的死敌。 对于该杀的敌人,许七安从不手软,哪怕对方是个妩媚大美人。 突然,院门扣响,门外传来萧月奴成熟的女子声线: 单是听这声音,楚元缜和李灵素就眼睛微亮。 萧月奴推门而入,她穿着一袭黄裙,梳着时下流行的女子发髻,身段高挑,轻纱蒙面,双眼狭长妩媚,甚是勾人。 楚元缜是不好女色的人,但见到这位女子的刹那,他眼神里难掩惊艳。 就连王妃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子,也微微愕然,惊讶于剑州江湖,竟有此等明珠。 “萧楼主,别来无恙。”许七安笑道。 萧月奴目光一扫,在柳红棉身上停顿片刻,朝着许七安盈盈施礼: “听梅姨说,万花楼叛徒柳红棉在此,成了许银锣的阶下囚,我便赶来瞧瞧。” “月奴斗胆一问,许银锣打算如何处置她。” “杀之而后快!”许七安坦然道。 萧月奴抿了抿嘴,再次施礼,语气诚恳道: “还请许银锣饶她一命,交由万花楼来处置。” 许七安沉吟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ps:最近一边做大纲,一边码字。🕐“你师父没跟大奉高祖皇帝走之前,倒是经常与我下棋,我们以天地为棋,众生为子,有时候一盘棋,要下十几年才有结果。” 他轻轻抽打一下赶羊鞭,啪~八卦台表面的阵法应声破碎。 “那咱们这盘棋,可要好好走走了。这枚棋子,叫魏渊。” 监正抿了一口酒,一字落下,萨伦阿古身体像是脑电波似的扭曲起来,过了半晌才恢复原样。 遥远的靖山城,这座正在重建的城市,忽然摇晃,宛如地震,新建好的大殿坍塌,地面崩裂出纵深数十丈的大裂缝。 “巧了,我这枚棋子,也叫魏渊。。” 萨伦阿古抖动赶羊鞭,卷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观星楼上空,层叠密布的云层里,骤然劈下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却没落在监正身上,半途消失不见,仿佛劈入了另一个空间维度。 “在大奉的地盘早我麻烦,草率了。” 监正微微颔首,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没有急着再落子,笑道: “不过下棋稳打稳扎的风格和老师很像,原来他是从你这里学来的。就是不知道那股意气用事的迂腐,是否也从你这里遗传儒圣!” 随着这枚叫做“儒圣”的子落下,萨伦阿古身的巫师长袍里,沁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转瞬消失不见。 遥远的康国,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海啸。 萨伦阿古脸色似乎苍白了几分,淡淡道: “在我看来,他就算是意气用事,就算背叛巫神教,也好过你这个弑师的孽障。他主掌大奉期间,从未与巫神教动过干戈巫神!” 赶羊鞭卷起一粒棋子,啪嗒落在棋盘。 监正毫无变化,反而泼出杯中酒水,冲散了头顶的乌云。 在大奉境内,只要大奉不亡,他便是超品之下无敌的存在。 监正眯着眼,道:“武宗当年起事,是大势所趋,五百年前那一脉宠幸奸臣,贪图享乐,以致贪官横行,民不聊生。老师认为给大奉时间,总能一扫沉疴,还吏治清明。 “我却觉得,不破不立,大奉需要经历一场浴火重生,后来是我赢了。这五百年的太平盛世,就是我对他传授之恩,最好的报答。” 萨伦阿古缓步走到八卦台边,俯瞰京城,道:“如今的大奉,与五百年前何其相似。” 时隔五百年,我还是从前那个监正,没有一丝丝改变。 许七安霍然醒悟,道出巫神教大巫师的名讳。 巫神教图谋大奉龙脉,想把中原纳入版图,把大奉变成巫神教的附属国。 那么,萨伦阿古又怎么会缺席今天这场“盛会”。 贞德帝裂开嘴,表情得意又猖狂。 他看起来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不是难以控制,而是根本没想过控制,一位入魔的道门高手,个性必定张扬,沉稳内敛反而奇怪许七安心里念头转动,思忖着或许可以利用贞德帝入魔这一点? “嘿,当日杀镇北王的时候,真的爽快啊。哦,忘记那就是你,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楚州时,我能打的你求饶,今天也一定能打爆你的狗头。” 许七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嚣张狂妄。 果然,贞德帝面皮微微抽搐,眼里喷吐着宛如实质的怒火,但下一刻,他收敛了情绪,淡淡道: “雕虫小技,凭三言两语,就能激怒朕?” 狗杂碎,朕迟早将你碎尸万段贞德帝身体里的小灵魂在咆哮。 没什么作用啊,看来入魔不代表智商不行许七安有些失望,如果贞德帝刚才的愤怒再延续哪怕一秒,他就竖起中指,朝对方大喊: “所以你被逼下罪己诏的时候,在大殿上气急败坏,也是在演戏?”许七安可。 许七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京城方向,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我猜你当时是借机释放镇北王被杀的愤怒,或者当时的怒火已经超过你的承受极限,你无法控制自己。” 贞德帝不作回答,不知是不屑回答,还是默认了。 他侧头看一眼京城方向,语气悠然:“你是在等洛玉衡吧。” 见状,贞德帝脸上笑容扩大,有几分戏谑,几分嘲弄,道: “洛玉衡不愿与我双修,甚至不满我修道,因为我的修道让大奉国力衰弱,她缺乏足够的气运渡劫。如果能抓住机会杀我,拥立新君,她或许还有一线之机。” 只听贞德帝笑容诡谲,道:“我给她找了个有趣的对手。” 洛玉衡蹙眉,望着对面那道黑影,他脚踏绽放的黑莲,身上流淌着漆黑脓液,双眼流淌着深深的恶意。 黑莲所处之地为中心,方圆数里,植物枯败,动物双眼赤红,失去理智,只知道交配,或彼此厮杀。 细微处,就连虫豸都在相互厮杀。 黑莲舔了舔嘴唇,发出“哧溜”的声音,语气既邪恶又淫秽,充斥着道: “快来师叔这里,师叔带你双修,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嘿嘿嘿~” 洛玉衡嘴角抽搐一下,劈出手里锈迹斑斑的铁剑,怒斥:“滚!” 刺目的剑气胜过骄阳,交配的动物、虫豸瞬间毙命,这仅仅只是被此剑蕴含的剑意波及。 绽放的黑莲花喷涌出地泉般的漆黑黏稠液体,它们争先恐后的裹住剑气,嗤嗤声里,很快就把洛玉衡奋力劈出的一剑销蚀殆尽。 洛玉衡冷笑一声,抱剑螺旋冲天,旋转之中,一道道犀利的剑气激射。 嗤嗤嗤黑莲道首被这些暴雨般的剑气洞穿,但他的身体仿佛是臭水沟的污泥组成,漆黑液体流淌,修补了洞穿的伤口。 反倒是周围的地面,炸开一个又一个剑坑,像是刚被炮弹洗礼过。 黑莲道长身外流淌的液体,似乎黯淡了一分。 在攻杀之术不弱武夫的人宗剑术之下,想来还是受了点伤的。 黑莲道长深吸一口气,腹部鼓起,“圆球”缓缓上移,到了喉咙处时,猛的喷出。 黑莲道长喷出一挂漆黑长河,将洛玉衡包裹,似乎要带着她一起堕落。 “乖侄女,师叔馋你身子很久了,啊哈哈哈哈” 黑莲道长神经质似的狂笑,既邪恶又疯狂。 锈迹斑斑的铁剑破开浊流,光华一闪,将黑莲道长穿心而过。 洛玉衡的身影凭空出现,握住铁剑,抖了抖手,将剑刃上的少许漆黑液体抖落。 她不能沾染对方象征堕落的力量,哪怕仅是沾染一点,也会勾动她体内的业火。 但这把剑可以,这把铁剑是人宗历代祖师传下来的镇派法宝,凝聚着历代祖师的剑意。 因此,方才洛玉衡人剑合一,融入铁剑之中,御剑破开黏稠液体。 他被激怒了,一下子觉得美艳动人的师侄女不可爱了,恶意满满,尖叫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抓你回去双修,我要抓你回去双修到底杀了还是双修?好烦好烦好烦” 神经质般的怒吼中,他身躯忽然坍缩,化作一个足足一栋小楼那么大的黑色人脸,由黏稠如糖浆的漆黑液体组成。 人脸张开大嘴,朝洛玉衡扑去,要将她一口吞下。 国师翻转布满铁锈的铁剑,轻轻递出一剑。 人脸爆碎,天空下起漆黑的浊雨。 剑光掠出数里之外,将一座山头削断,兀自飞射而去,消失在视线尽头。 洛玉衡持剑而立,表情淡淡:“就这?” “本尊决定了,本尊要杀了你。” 黑莲道首的身形重聚,气息又黯淡了几分。 这个讨人厌的师侄女,还是杀掉吧。 “金莲求我帮忙过,联手对付你,我不愿意帮他,纯粹是不想冒险,事不关己罢了。不过,这一次求我出手的,另有其人。 “既然是他开口,那我不妨拿出点真本事。” 洛玉衡轻轻咬破指尖,在锈迹斑斑的铁剑一抹,轻声道: 贞德帝狂笑起来,许七安微微变色的模样,直戳他内心的爽点,作为一个张扬情绪的妖道,他很享受这样智商碾压的感觉。 让这个自以为是救世主的小子,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可笑,有多卑微。 “三品巅峰的武夫,杀起来确实费劲,但是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尝到极致的恐惧。” 贞德帝戏谑的看着他,期待从许七安眼神里看到警惕和困惑,以及一丝丝的慌乱。 “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是在等淮王吧。” 这次,轮到贞德帝脸色微变,眯起眼睛。 他有些警惕和困惑的盯着许七安,呵一声: “你的脑子看起来还不是摆设,但你知道又如何,大奉还有人能阻拦一名不死之躯的武夫?” 许七安置若罔闻,目光则落在远处元景帝的尸身,掌控一气化三清秘术的人,只要有一具分身没死,给予足够的时间,就能重新修出两具分身。 当然,被斩的肉身是无法复活的,元景帝这具肉身已经死透。但淮王不一样,淮王是三品武夫。 自身进入三品后,许七安很清楚,只要渡入足够的气血之力, “三品武夫我找不出来,但谁说拦住三品的,就一定得是三品?”许七安笑眯眯的反可。 他目光冷冷的看着许七安,语气透着森然: “你知道淮王是怎么复活的吗?这就是我杀魏渊的第三个目的。” 许七安笑容缓缓收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找——死——” 一道身影御空飞行,身穿重铠,五官俊朗,与元景帝有几分相似,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睥睨冷冽。 他从皇陵方向赶来,当日尸体从楚州运回京城后,因为元景帝对淮王屠城案试图包庇的态度,惹恼了文武百官,群起而抗争。 诸公率领群臣围堵午门,骂声不绝,闹的沸沸扬扬。 在这样的前提下,反而没人关注淮王的尸体,毕竟跟一具尸体较劲意义不大,和皇帝撕逼才是重中之重。 包括许七安和郑兴怀,当时也只一味的关注朝堂局势,忽略了淮王的尸体。 殊不知,这正是贞德帝刻意为之。 淮王尸体一直被藏在皇陵,他近来刚刚复苏。 飞剑破空而来,直取镇北王项上人头。 镇北王轻描淡写的挥舞巴掌,叮一声锐响,飞剑倒飞。 他于虚空顿足,望向某处高空,那里悬着两柄飞剑,每一柄飞剑踩两个人。 分别是青衫落拓的剑客,僧衣朴素的和尚,小麦色皮肤的妙龄少女,以及身穿道袍清丽女子。 淮王嗤笑一声,连连摇头:“就凭你们几个土鸡瓦狗,也敢拦朕去路?” 楚元缜李妙真和丽娜,或回头或扭头,看向苦大仇深的恒远大师。 恒远双手合十,沉声道:“施主在楚州屠戮三十八万百姓,贫僧痛心之至,奈何当初没有机会教化你做人” 楚元缜笑着打断道:“大师,莫哔哔了,直接动手吧。我们几个的任务可不只是拖延一刻钟,还得尽量消磨他的战力。” 与罪大恶极之人,确实没必要多费唇舌,当以金刚怒目之姿使其屈服。 恒远头顶浮出一枚舍利子,绽放澄澈柔和的金光。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页,抖手引燃。 冥冥虚空中,一道身穿袈裟,慈眉善目的身影降临,与舍利子融合后,这道不够真实的虚影瞬间凝实。 这是一位罗汉,佛门二品,罗汉! 当然了,召唤而来的英魂,哪怕有舍利子加成,也不可能和一位真正的罗汉等同。 但以恒远为主力,李妙真等人辅助,勉强能拖住一位三品巅峰的武夫。 淮王见状,眉毛一扬:“无需一刻钟,就能解决你们。” 恒远大师双手合十,垂首念诵经文,一个个宛如实质的金色佛文,从他口中飘出,汇聚成金色的“河流”,朝着镇北王奔涌而去。 镇北王身躯一个踉跄,头疼如裂,产生了强烈的轻生念头,再无法浮空而立,朝下方疾坠。 若是亡魂,会在超度中得到解脱,重归天地。 若是活人则会产生强烈的轻生念头,想把自己变成亡魂,如果你不想死,佛门会说:不,你想死。 率先跃下飞剑的是丽娜,南疆小黑皮打架永远冲在第一,她像合拢手脚,像一道利箭射向大地,靠近镇北王时,她猛的展开四肢,绕到镇北王身后。 此时的淮王还处在头疼欲裂,世界一片灰暗的状态里,丽娜双腿勾住三品武夫的虎腰,双手反抱住他的两条大臂,娇斥一声,用力把他双臂往后拉。 不愧是力蛊部的天才少女,竟与淮王角力,僵持了几秒。 楚元缜抽出腰间那柄寻常铁剑,激射而去。 李妙真则抬起右手,掌心朝着镇北王。 格拉拉他身上的甲胄,内里的衣物,腰带,鞋子等等,尽数背叛,或勒紧腰部,或收紧领口,让淮王行动不便,变相了帮助丽娜。 楚元缜的铁剑旋即抵达,刺在淮王眉心,没有爆发出强大的气机,因为这一剑是心剑。 天地会众人默契出手,打了一波控制,生生控制住这位三品巅峰武夫超过五秒。 恒远作为主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边口诵“不得杀生”,一边扬起铁锅大的拳头,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落在镇北王身上。 罗汉果位的“戒律”,足以强控淮王很长一段时间。 拳头砸在三品武夫的体魄上,砸起能随意震死铜皮铁骨境之下武夫的气浪,砸的钳制淮王手臂的丽娜不停喋血。 轰!镇北王身上的甲胄炸裂,丽娜断线纸鸢般抛飞,武夫霸道的气焰摧枯拉朽,将周遭的一切震开,包括恒远大师。 丽娜双臂扭曲弯折,骨头刺出血肉,当场丧失战力。 从一开始,天地会众人的任务就不是狙杀淮王,这并不现实。 首先,恒远请来的是当年罗汉的英魂,实力肯定不如真身,而就算是罗汉真身亲至,也很难杀死一名三品巅峰的武夫。 其次,这道英魂只能维持一刻钟,一刻钟想杀又臭又硬的高品武夫? 最后,三品和四品是云泥之别,实力差距太大,对手可以失误无数次,而己方失误一次,也许就是团灭。 淮王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深谙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并不因为对方是一介女流而手下留情,拳蕴气机,正要一拳结果了那个南疆蛮女。 恒远大师双手合十:“不得犯杀戒。” 李妙真抓住机会,掌心对准丽娜,用力一甩,将她远远甩飞。 她并不担心丽娜的伤势,力蛊部的高手防御没有武夫这般变态,但他们拥有极强的恢复力,正常来说,只要不死,伤势都能恢复,修复时间根据伤势严重程度而定。 丽娜当初在地宫里,曾被阴物重创,致命伤,睡了一晚,便安好如初。 楚元缜和李妙真不愧是天地会的中流砥柱,一人以人宗心法驾驭数百柄飞剑,一人甩出招魂幡、摄魂钟等法器,将淮王困在阵中。 以恒远为主力,双方打的如火如荼。 激斗中,数百柄飞剑耗尽,或碎成铁块,或熔成铁水,李妙真从宗门里带来的法器也终于彻底耗尽。 淮王气息已有明显降低,但于这个境界的武夫而言,不过吐纳半刻钟就能恢复的耗损,无关紧要。 不行啊,这样不行啊楚元缜心里喃喃。 他们四人的任务是拖住淮王一刻钟,并消磨他的战力,有罗汉舍利子在,拖延一刻钟不难,但要重创淮王,难,难如上青天。 若是让淮王以巅峰状态支援贞德,二者合一,许七安必败无疑。 一名三品巅峰和一名二品高手的融合,会发生质变。 淮王眸光冷冽的盯着青衫剑客,嗤之以鼻: “楚元缜,好好的状元不当,练什么剑?练了这么多年,练出一堆不疼不痒的绣花针。朕历经两朝,俯瞰朝堂近一甲子,如你这般自以为书生意气之人,见过太多。 “书生意气是最无用的东西,辞官练剑,看似潇洒,实则愚蠢。你这些年,练出什么东西来了?你不满朕修道,又能如何?你手里那三尺青峰,能伤我分毫?” 此人当年才华横溢,高中状元,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惜因为一件小事,对他这个一国之君心怀怨恨,从而辞官练剑。 淮王一边说话,一边用冷冽的目光盯着他,眸光幽幽,择人而噬。 单对单的被一名三品高手锁定是什么感觉?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肩膀像是扛了两座山,寒毛直竖,手脚微微发抖。 淮王“嗤”的一声,四品与三品,宛如仙凡之别,他根本没把这位弃书练剑的状元郎放在眼里。 恒远大师跨步前行,佛门狮子吼:“杀贼!” 那道融于他体内的罗汉浮出,当空做金刚怒目法相,璀璨的光辉在法相表面构筑出玄奥的图案。 法相双眼骤射金光,将淮王罩入其中。 明明已经预感到危机的淮王却无法躲避,像是中了定身咒,下一刻,他眼球喷射而出,脸庞出现两个鲜血淋漓的黑洞。 他的鼻孔、嘴巴、耳朵同时沁出鲜血。 淮王宛如被人一棍子敲在额头,整个人猛的后仰,踉跄跌退。 这一击之后,舍利子落回体内,恒远整个人的精气神迅速下跌,显然是余力耗尽,再无一战之力。 淮王发出不堪忍受的痛苦咆哮,这一击对他造成的创伤极大,他捂着脸,弯曲了脊椎。 李妙真降下飞剑,俯冲向恒远,试图带他离开。 但是失去了罗汉舍利的牵制,她才知道三品武夫是何其的可怕,她动不了了。 淮王五指虚握,就让李妙真再难动弹一下,想来五指握实,这位天宗圣女就会粉身碎骨。 楚元缜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后背那柄游历江湖以来,从未出鞘过的青锋剑,忽然震颤起来。 淮王正要“握杀”李妙真,似有所觉,猛然转头,看向身后。 淮王哂笑的可道:“蝼蚁,敢对朕出剑吗。” 楚元缜的手脚兀自颤抖,瞳孔呈现涣散,往事如烟,今日纷纷扬扬的涌上心头。 楚元缜自幼便是孤儿,被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收养,那对夫妇病故后,他拜在一位大儒座下读书。 他的理想、学识,皆来自那位在金銮殿撞柱而死的大儒,老师学可一流,可惜不会做官,油盐不进的臭脾气让他在朝中举步维艰。 平时教导楚元缜,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别学我”。 元景27年,科举,楚元缜高中状元,授业恩师喜极而泣,拍着他的肩膀,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你别学我”。 历届状元,皆是前途无量之辈。只需要油滑一点,记得和光同尘,还怕将来难以施展抱负? 楚元缜有了老师的前车之鉴,自身也并不迂腐,心头一片火热。 同年,雍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赈灾不利,以致饿殍遍地。 偏就是这个时候,元景帝开炉炼丹,一季一大丹,耗银两十数万。 那位被同僚嗤笑为食古不化的读书人,在金銮殿上痛斥元景帝,字字如刀,而后以头撞柱子,垂死。 临死前,授业恩师死死抓住楚元缜的手,最后遗言仍是那句:你别学我 但楚元缜还是走了,离开了朝堂,从此青衫仗剑走江湖。 “锵”的一声,背后的三尺青峰冲天而起。 地面隆起,土块、黄沙、碎石,纷纷冲天而起,跟随着青锋剑一起腾空。 仅是刹那,楚元缜身后便出现一条长达百丈的土龙,直冲天穹,龙头就是青锋剑。 那道声势浩大,扶摇直上的土龙,猛一低头,落回主人身侧,游走三圈,而后随着楚元缜的剑指,呼啸而出。 淮王已经意识到此剑的强大,在楚元缜递出剑指时,他疾速后撤,身形忽左忽右,快如鬼魅。 这个时候,这位不走寻常,以武夫为根基走人宗路子的剑客,他,和他自创的养意秘诀,展现出了极其不讲理的一面。 青锋剑脱离“龙身”,一闪而逝,复一闪而现,远处,竭力躲避的淮王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胸口的大洞。 镇北王凄厉惨叫,面容扭曲,像是在承受极端得,可怕的痛苦。 很难想象,一个三品武夫会因为疼痛而惨叫出声。 淮王气息,终于从三品巅峰跌落。 他满怀信心的重出江湖,试图大杀四方,手刃仇人,不料被几个四品的蝼蚁打的实力跌落。 镇北王强忍痛苦,扭头看向天边,那只剩黑点的几道身影。 虽说这些伤势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恢复,可他等不了那么久。 s:今天手机摔坏了,气的我差点不想更新。 今晚应该还有一章,嗯,弑君完结章。求月票,求订阅。挂着“公孙”家族旗帜的楼船缓缓驶来,二层两面透风的观赏舱里,坐着一桌把酒言欢的江湖豪侠。 公孙秀端着酒杯,笑吟吟的招待着六位新招揽来的能人异士,这六人修为都不差,其中两名更是炼神境巅峰的水准,足够让公孙世家奉为上宾。 而最让公孙秀重视的,是那位自称青谷道人的老道士。 武夫生死搏杀是把好手,探寻墓地则不是他们的强项。 懂风水堪舆的,要么是道士,要么是术士,前者大多都是骗子,后者江湖上凤毛麟角。 而那位青谷道长,公孙秀已经试过水,的确懂堪舆之术,对阵法也略知一二。 “今晚探索南山大墓,全要依仗诸位了。。” 席上武夫慌忙举杯,知道公孙大小姐是客套话,公孙世家在雍州是数一数二的地头蛇,传承三百多年,当代家主多年前就是化劲武夫。 距离四品只差一步,一旦他晋升四品,那就是江湖上的一方霸主。 除此之外,七品炼神和六品铜皮铁骨,公孙世家超过双手之数。 不过公孙世家这一代的话事人,是眼前这位大小姐,她容貌秀美,穿着宽袖对襟的月白色华衣,下身是百褶宽松襦裙。 秀丽斯文,宛如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但熟悉这位大小姐的人都知道,此女修为高绝,去年刚入化劲,在公孙世家,只有家主能压她一头。 此外,她在经商方面亦有建树,公孙世家的产业在她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作为江湖势力,公孙世家以武为尊,哪怕是女子,也坐得家主之位。 愿意给公孙世家当赘婿的雍州少侠们多如牛毛。 喝完一杯,众人继续享用美食、肥美螃蟹,公孙秀没什么食欲,侧目,看向湖面风景,看向周遭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 看向越来越临近的“王记鱼坊”,看见甲板上,几个吃饱肚子的孩子跑出船舱嬉戏。 许七安说了一句,便挪回目光,自顾自的啃着蟹脚。 他今晚打算去一趟地宫,找干尸借指甲、毒液、以及尸气,薅一薅那位千年古尸的羊毛。 但公孙世家的举动,让他有些头疼,这么大张旗鼓的继续张扬下去,动静闹的越大,死的人会越多。 三品以下,在那具神秘道人的遗蜕面前,与土鸡瓦狗何异? 等那具古尸攫取的精血越来越多,从而积蓄力量破开封印,必将为祸一方。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各方面都在印证这句话啊许七安心里叹息。 窗外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声,侧头看去,是几个吃饱了蟹的孩子在外头嬉戏,沿着船舱外的过道,追逐嬉闹。 他们穿的衣服颇为不错,面料上乘,想来是家境殷实的家庭出身,但与大富大贵又差了不少。 追逐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为了抢道,用力挤撞了前头的女孩。 女孩身子失衡,惊叫着向着湖面跌去。 许七安放下手里的蟹脚,眼眸里幽光凸显,身体突兀消失,下一刻,他从小姑娘的影子里钻出来,揪住了小姑娘的后衣领。 周围的几个孩子,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许七安反手一个头皮,每人削一个,教训道:“滚回舱里,再敢出来瞎闹,老子揍死你们。” 说话的语气,有着浓浓的江湖风格。 “王记鱼坊”的船同时充当渔船,为了方便拉拽渔网,甲板上没有护栏,并不是很安全。 几个孩子挨了揍,不敢顶嘴,灰溜溜的走了。 他随之返回船舱,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一对夫妇过来,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正是方才险些跌入湖中的小姑娘。 年轻男子拱手答谢,他穿着时下流行的长衫,打扮非常体面。 小妇人头上更是戴着一支金步摇。 许七安摆摆手,不耐烦道:“别废话,这桌螃蟹你请了。” 年轻男子一愣,反而松了口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又道了几声谢,笑容满面的回去。 小姑娘被母亲拉着离开,忽然回头,朝这个脾气暴躁的怪蜀黍扮了个鬼脸。 许七安没好气道:“特么的,要下雨了。” 慕南栀眨巴着美眸,看一眼窗外,阳光灿烂,哪里有要下雨的迹象? 另一边,全程目睹的公孙秀,眼里闪过异彩,道: “诸位,有谁看出他刚才是怎么出手的?” 几位粗鄙的武夫皱眉,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等公孙秀说完,顿时露出惊诧之色,绕是众人见多识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蓄着山羊须的老道士,沉吟道: “听大小姐描述,那应该是蛊族暗蛊部的手段。贫道早年游历南疆时,见过他们的手段,擅长从影子里跃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只有炼神境的武夫能克制。” 公孙秀蹙眉道:“蛊族的手段,能外传?” “那人不是南疆人。”公孙秀道。 青谷老道一愣,摇头道:“那许是老道猜错了?” 公孙秀没有犹豫,当即起身,笑道:“偶遇高人,小女子过去打声招呼,诸位轻便。” 两根筷子刺入湖面,又缓缓浮出,公孙秀从二层船舱跃了出去,她轻盈如没有重量的羽毛,在湖面飞掠,脚尖点在两根筷子上,筷子微微一沉,仅是泛起轻微涟漪。 而她却借力掠出数十丈,稳稳落在“王记鱼坊”的甲板上。 远处,近处,但凡看到这一幕的游客,纷纷鼓掌叫好。 许七安也注意到这一幕,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位秀美的女子是来寻他的,还抽空点评道: “不错不错,五品化劲里都算是厉害的,功夫很俊。” 王妃很羡慕这种飞来飞去的能力。 她要是有这等手段,就不骑马了,屁股蛋也就不会酸疼。 公孙秀进入船舱,目光扫过舱内食客,迅速锁定许七安这一桌,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落落大方的抱拳: “小女子公孙秀,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许七安审视着她,回应道:“徐谦。” 他把许改为徐,七安改为“谦”。 公孙秀笑道:“有幸认识徐兄,小女子欣喜万分。” 你欣喜的太早了许七安没好气的吐槽,然后克制住了自己暴躁的情绪,淡淡道: 公孙秀顺势道:“不介意的话,能否请徐兄移驾到公孙家的楼船一叙?” 她看向挂着“公孙”旗帜的大船。 许七安心里一动,他正愁公孙家对地宫的探索会帮助古尸解开封印,当即颔首: 转头对王妃说:“你在这里等我。” 慕南栀斜了公孙秀一眼,蒲柳之姿,便收回目光,放心的点头:“噢。” 被大奉第一美人打上“蒲柳之姿”标签的公孙秀,粲然一笑,秀美绝伦,道: 两人出了船舱,公孙秀说道:“我这便让人派艘小船过来。” 说完,她听身边相貌平平的青衣年轻人摇头道:“你只管回去就好。” 公孙秀也不废话,爽快的点头,再次秀了一遍身法,脚尖在两根筷子上连点,轻盈如鹅毛,掠出数十丈,顺利回到自家楼船的甲板上。 方甫落定,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霍然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里钻出一道黑影,化作穿青衣的年轻人。 真的是蛊族的人?公孙秀不动声色的说道:“徐兄好手段。” 许七安冷漠点头,在公孙秀的指引下,进入船舱,来到二层的瞭望厅。 厅子不大,装饰的古香古色,圆桌边坐着五个气血旺盛的男子,一个穿陈旧道袍的老道士。 六人或侧目,或转头看过来,目光带着审视。 公孙秀笑着引荐,把许七安介绍给众人认识。 “徐兄是何方人士?”一位练气境的汉子问道。 原本对他没什么兴趣的武夫们,眼睛一亮,笑道:“可见过许银锣?” 许七安入座,回应道:“见过几面。” 公孙秀闻言,颇有兴趣的加入话题: “听说许银锣风度翩翩,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 许银锣的事迹和传说,已经听的太多,身为未出嫁的女子,她对那位传奇人物的外貌更好奇,更感兴趣。 许七安沉吟一下,喟叹道:“他是我见过的,皮相最好的男子,每每见到他,都忍不住感慨上天不公。” 皮相最好公孙秀睫毛颤了颤,喃喃自语:“真是个奇男子。” 该死,我这个吹牛皮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地书碎片的前车之鉴不能忘啊许七安心里自我反省。 接下来,是一场围绕着许银锣展开的吹捧,众武夫对大名鼎鼎的许银锣敬仰至极,直言没有许银锣,就没有大奉。 弑君壮举,已经传到离京城不算远的雍州。 公孙秀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说起正事,道: “徐兄,你来雍州多久了?可有听说近日闹的沸沸扬扬的大墓之事?公孙家在招揽能人异士,一同下墓探索。 “小女子见徐兄手段高超,想邀徐兄一起共探大墓。” 满桌的武夫保持沉默,对此没有异议,大墓凶险,能有人分担压力,再好不过。 若是实力强悍,那分一杯羹是理所应当,若实力不济,死在墓里也怪不得谁。 许七安没有立刻答应,沉吟着问道: “最先发现那座大墓的是山中的猎户,他无意中跌入坍塌的洞穴,发现山腹内是一座墓。而后消息便在雍州城传来。 “其实,在公孙家封闭南山之前,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下墓探索,但没有一个人能回来。公孙家得到消息后,组织人手下墓,同样失去联络,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我们发现,那座墓是由青冈石砌成,规格极高,里头必有重宝。” 那里最大的宝贝已经被我取走了,只剩一具千年古尸许七安道: “此墓大凶,武夫不懂堪舆风水、阵法,冒然入内,凶多吉少,大小姐三思。” 公孙秀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青谷老道。 老道士抚须微笑:“据贫道观察,此墓因年代久远,发生过极其可怕的坍塌,里面便是有阵法,也破的七七八八。或许还残留着些许凶险,先前几批人应该就是死于那为数不多的凶险。 “因此,这次公孙世家牵头,组织我们一起下墓,大伙也能分一杯羹。” 许七安看向姿容秀丽的公孙家大小姐,道: 今晚啊,正好借这群人先探探路,摸一摸古尸的状况,看它恢复了几成实力许七安知道光凭自己几句话,不可能打消这群江湖人士对大墓得向往。 他捻着酒杯,故作犹豫,无奈道: “在下才疏学浅,便不凑热闹了。多谢大小姐款待。不过还是想多劝诸位一句,此墓凶险,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一定要大声念出:你忘记与那人的约定了吗!” 他再看向公孙秀,道:“劳烦大小姐送我回去。” 公孙秀难掩失望,安排人去给他准备小船,送他回“王记鱼坊”。 许七安起身离席,行至楼梯口,回身,微笑道: “马上就要下雨了,秋雨绵绵,今夜探墓,记得带雨具,诸位,告辞。” 他顺着楼梯下楼,噔噔噔的脚步声里,一位练气境的武夫撇嘴,嗤笑道:“大小姐这次打眼了,请了一个胆小之辈。” “胆小便罢了,还故弄玄虚,什么约定,什么下雨,都是挽回面子的托词。” 众武夫纷纷摇头,带着揶揄嘲讽的评价。 害怕便害怕了,偏偏此人不但胆小,为了脸面,竟说一些故弄玄虚的话来忽悠人。 公孙秀摇了摇头,举杯道:“喝酒。” 她亦是满心失望,方才那人谈吐、气质,都与寻常江湖人士不同。 众人把这段插曲抛之脑后,继续畅谈饮酒,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啪啪”声密集传来,包括公孙秀在内的武夫们,愕然看向湖面。 湖面绽开密集的涟漪,大雨萧萧而下,秋意凉人。 秋雨绵绵,没有夏季雨水的狂暴,却有着一股沁入肌理的寒意。 雍州临近京城,偏南,空气湿度大,阴雨季节时,寒意特别黏人,家家户户若是不关好门窗,被褥、家具、衣服都会染上一层潮湿。 前一刻还把酒言欢的厅里,众人外面萧萧的雨幕,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雨前会有征兆,倒也不算什么。”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另一位武夫附和道:“对,湖中的鱼儿方才应该有钻出水面吸气。” 他提了一个可以预见雨水的小知识。 见状,其他武夫纷纷发表意见,说着自己知道的,可以预见下雨的一些小知识。 说着说着,便觉得方才那年轻人的“铁口直断”,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给他们带来震撼,是因为老天爷实在太配合。 说下雨就下雨,给人的感觉,仿佛是那年轻人言出法随。 公孙秀抿了一口酒,见老道士沉吟不语,脸色肃然,蹙眉问道: “青谷道长,你似乎有不同看法?” 道号“青谷”的老道士恍然回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沉声道: “那老道就有话直说了,天象变幻莫测,有些雨是有征兆的,有些雨是没有征兆的。有些雨明明有征兆,却没有降,有些雨明明没征兆,却说来就来。 “知道今夜要下墓,贫道昨晚夜观天象,却没有得到半点今日要下雨的征兆。” 老道士看向湖面,道:“这便是无常雨。” 公孙秀想了想,缓缓道:“湖里的鱼儿并没有透出水面吸气。” 她这是在反驳刚才那位武夫的说辞。 这下子,众人的表情又变的怪异起来。 过了一阵,那位炼神境的武夫试探道:“如果不是巧合,那,那他算是什么境界?” 预测天象这种操作,在粗鄙的武夫看来,简直是神仙手段。 不止是武夫,于百姓而言,能预测天象,能祈雨的人物,都是陆地神仙。 “我只知道,巫神教的雨师能祈雨,司天监的术士能观天象,定黄历,南疆天蛊部的蛊师能识天时,知地利。 “且有一点可以确定,掌握类似手段的人物,品级都高的吓人。” 公孙秀起身走出厅内,在雨幕中眺望杨白湖,烟波浩渺,秋雨阴冷,早已不见了“王记鱼坊”的影子。 深秋,这场雨足够缠绵? 下了两个时辰? 依旧不见消停。 许七安在楼船的茅厕里,从地书碎片内取出蓑衣和斗笠,游历在外,自然是备了雨具的。 “王记鱼坊”的船缓缓停泊在岸边? 食客们各自散去。 慕南栀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路,试图绕过泥泞的地方,但这只是徒劳无功。 绣花鞋上依旧沾满泥浆,这让她很不开心。 你不是花神转世吗,按理说应该很喜欢雨天和泥浆才对许七安看着她独自生闷气的模样,心里腹诽。 泥浆,泥浆我要是藏在泥浆里,谁都发现不了不,停下,不能再想了,我是人不是泥鳅 他竭力的抗衡着暗蛊的副作用,方才接连使用暗蛊的能力,引发了强烈的后遗症。 回到客栈,许七安让店小二送上来美酒美食,开启第二顿午餐。 慕南栀进了屋子,便将绣花鞋踢到门后,赤着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打开窗户,马上又关上,噘着嘴说:“我一点都不喜欢雍州,又潮又冷。” 说起来,这是她离开王府,歇下王妃身份的第一个冬天,告别了奢华的地暖,这会是一个难捱的冬天。 许七安低头瞅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方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屟红托里说的就是这种堪称神品的玉足。 许七安在教坊司睡过不少花魁,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脚,能与慕南栀这双玉足相比。 这一是因为教坊司的女子要练舞,养不出柔弱无骨,白里透红的脚丫;二是美人也分三六九等,是人便有缺陷,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 唯独眼前这位大奉第一美人,花神转世,是真正的钟灵毓秀,即使是最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她身体和容貌上的瑕疵。 嗯,上面的评价草率了些,毕竟许七安和她还没有知根知底。 “你几时这般能吃了?”王妃坐在桌边,拖着腮帮,笑吟吟的看他。 “自从被人打废之后,吃啥啥香,身体倍儿棒。”许七安自嘲道。 他快速吃完满桌的佳肴,喊道店小二收拾餐盘,慕南栀悄悄把一双玉足缩进裙底。 “韬光养晦”这一点,她几乎无师自通,作为魅力无限的花神转世,藏住脸蛋还不够,丰腴有致的身段对男人也具备极强的诱惑力,因此,她穿的衣裳,都是故意加大了尺码的。 天色渐渐暗沉,许七安站在窗边看了片刻,道: “我晚上要去一趟地宫,见那具千年古尸。” “我去看看那东西的状态,顺便向它借几样东西。放心,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恰好此时,一辆马车行驶而过,许七安的身影突兀消失,出现在马车底下,他在阴影中潜藏着,随着马车一起远去。 许七安在几辆马车之间不停跳跃,渐渐靠近城门,随后在一辆牛车浅浅的倒影里,出了城。 以他现在对暗蛊的掌控,阴影跳跃的最大距离是方圆五十米,藏在影子里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 牛车顺着官道,朝西边行去,驾车的是个老翁,从车板上残留的菜叶子来看,老翁是附近村庄的菜农。 许七安从阴影中“钻”出来,目送着牛车远去,接着,从地书碎片里抽出一把普通的刀,转身朝南边走去。 此时天色青冥,夜幕将近,他穿着青衣在雨中独行,雨夜带刀不带伞。 许七安默默独行,离开官道,在泥泞中靠向南边山脉,走了许久,南山的轮廓清晰起来。 这时,他看见山坳出有一个漆黑的深坑。 坑口长着衰草,看起来,应该是土质松软,坍塌而成。 许七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深坑,毅然而然的转身离去。 “时间还早,现在进地宫的话,就成了我给他们探路” “正好今天的“独处”两个时辰还没达成,一切都是为了修行” “该死,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一个坑对我的诱惑竟比女人还强” 某处地势平坦的山道边,几个帐篷搭建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这一片的山林里,都有公孙世家的人把守,负责驱赶试图混进山来偷鸡摸狗的江湖散人。 公孙秀坐在帐篷里,与青谷老道,以及几名公孙家族的子弟,围坐在炭火边,喝着热茶。 帐篷的帘子掀开,披着蓑衣的公孙向明大步踏入,一边摘下斗笠,一边说道: “秀儿,这雨越下越大,我们要么尽快下去探索,要么等天晴了再来,我担心雨水会让洞口再次坍塌。” 公孙秀皱了皱眉,摇头道:“六叔,再等等,墓里的东西不上钩,咱们就不下去。” 其实她白天在船里说的话,半真半假,最先发现地宫的确实是一位猎户,但他已经死了。 因为久久没有回家,村里的其他猎户找过来,在这个坍塌的洞口里发现了一条断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撕咬掉的。 除了断臂,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找到,猎户们不敢多留,匆匆带着断臂离开。 随后这里的异常引来了官府和江湖人士,但凡深入墓底的,没人活着回来,其中包括公孙世家的两名炼神境高手。 那些人也许死于墓中机关,也许死在未知的怪物里。 为了钓出墓里吃人的怪物,公孙秀把刚杀的猪头勾上铁钩,丢入洞里,试图用血腥味引诱它上钩。 青谷老道笑了笑:“大墓中的阴物,常年待在墓中,缺乏食物,它们的进食频率不高,只有在饿极的情况下才会狩猎。 “如果今晚没有上钩,贫道建议继续等。” 公孙家一位年轻人,难掩好奇心的问道:“道长说的阴物,是指僵尸吗?” “是僵尸,也有可能是其他怪物,或者傀儡。鉴于它吸食血肉的特点,应该是前两者。僵尸也好,怪物也罢,在地底待久了,普遍都畏光。要想钓出它,就必须在夜里。” 公孙秀补充道:“死在里面的高手不少,寻常僵尸没这份实力。” 雨点打在帐篷上,噼啪作响,当世界只剩一个声音的时候,反而更凸显出一种安静感。 公孙秀喝着热茶,突然说道:“我今日在杨白湖遇到一位高人,要是能把那位高人请来,这趟下墓就十拿九稳了。” 公孙向明一愣,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公孙秀便将偶遇青衣男子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公孙向明皱眉:“倒也未必是高人,没准只是胡诌,或碰巧而已。” 青谷老道笑了笑,没有反驳,道:“六爷说的有理,都只是老道的猜测罢了。” 公孙秀问道:“六叔,你以前在京城小住过几年,可有听过徐谦这号人物?” “京城卧虎藏龙,但高手普遍都低调,不是性情如此,而是没人敢在京城高调跋扈。打更人衙门的十位金锣,监正的六位弟子,都是极为强大且低调的顶级人物。 “此外,还有军中高手,达官显贵府上的客卿等等,四品高手的数量,远超你的想象。这些人真实存在,却又名声不显。 “江湖上那些名震一方的豪杰,进了京城,连屁都不敢放。那徐谦就算真是个高手,我也不得而知。” 公孙家一位年轻子弟感慨道:“真因为如此,才显得许银锣的与众不同。” 许银锣自出道以来,便一直高调,且越来越高调,以前的高调还只是破案,后来是斩国公,最近又高调了一回,于是皇帝没了。 当初朝廷邸报传到雍州时,没人敢相信。 雍州的不少江湖人士,还为此特意去了京城,一探究竟。 公孙向明摆摆手:“大奉建国六百年,出过几个许银锣这样的人物?” 公孙秀笑吟吟的听着,最近和长辈、同辈闲聊,总是少不了谈及那位神一般的男子。 在外人或男人面前,她会保持一定的矜持,在家族姐妹们面前,则会放开许多,于她们一起谈论许银锣。 “大小姐、六爷,那东西上钩了。” 帐篷里,气氛陡然一变,公孙秀最先冲出帐篷,公孙向明其次,然后是公孙家的子弟。 雨幕中,十几名武夫手持泼过火油的火把,又有几名武夫合力拉着一根婴儿小臂粗的绳子,那根绳子崩的笔直,深入坍塌出的地洞中。 终于上钩了公孙秀又惊又喜,惊的是合数名武夫之力,竟无法将那阴物拖出来,喜的是今晚没有白等。 公孙秀一边高声下达命令,一边疾冲过去,双手拽住由铁丝、麻线编织成的绳子,娇斥一声,与身后的武夫同时用力。 洞中传来婴儿般尖细的叫声,一道黑影被拉拽了出来,风雨飘摇,火光晃动,照出了这只阴物的模样。 体长一丈,形似蜥蜴,浑身覆满角质,有着一张酷似人类的脸,双眼是灰白色的,略显呆滞,视力似乎很差。 它嘴里流淌出黑色的血液,铁钩深深刺入了它的上颚。 阴物被火光照耀,又发出了尖细如婴儿的哭声,转身就要逃回洞中。 早就准备就绪的公孙家子弟,甩出手里的大网。罩向阴物。 铮铮怪物力大无穷,爪子撕裂铁丝网,破出一个大洞,从网里钻了出来,继续往洞口逃去。 它察觉到了危险,爆发出可怕的巨力。 公孙秀一个踉跄,险些被它带翻,这位年纪轻轻就踏入化劲的秀美女子脸色陡然涨红,光洁的额头凸起青筋。 她抬起脚,勾住绳子,缠了几圈,然后用力一踩。 阴物的头颅被拉拽的猛然昂起,血盆大口里涌出更多的黑色鲜血。 这一边,公孙向明抓住机会,怒喝一声,抽出铁剑,运转气机,刺向阴物的咽喉,那里没有覆盖角质,属于防护薄弱部位。 不幸与这一剑接触的雨点像是滴到了一块滚烫铁块上,嗤嗤作响,化作一阵烟雾。 铁剑刺入阴物的咽喉,黑色的鲜血立刻沁出,宛如地涌泉。 阴物凄厉尖叫,修长有力的尾巴横扫,“当”的抽打在公孙向明胸膛,抽的他如断线风筝般抛飞出去。 吃了大亏的阴物,激发了戾气,不再想着逃亡,而是扭身,四肢一撑,化作黑影扑向公孙秀。 拥有武者对危机预感的公孙秀朝侧面翻滚,完美避开,她身后的两名炼神境同样做出规避,但另外三人因为没有炼神境的神异,无法提前预判,没能避开。 公孙秀翻滚几圈后,身形毫不凝滞的腾身而起,只有化劲武者才能做出如此圆润自然的动作,她劈手夺过一名武夫手里的罐子,一脚把它踢向阴物。 罐子在阴物厚厚的角质甲胄上砸碎,火油淋了它一身。 公孙秀手持火把,发足狂奔,过程中,她突然双膝跪地,身子后仰,一个滑铲过去,恰好此时,阴物四肢一撑,扑杀公孙秀。 武者直觉让她预判到了阴物的攻击。 公孙秀冷静的举起火把,在怪物肚皮上划过,点燃了火油,火焰迅速蔓延,将阴物吞噬。 雨水无法浇灭火油,阴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在泥浆里疯狂打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熊熊烈焰。 公孙秀冷静的下达命令:“矛!” 十几名武夫拖出准备好的长矛,拧腰摆臂,奋力投掷。 “噗噗”声里,有的长矛刺穿了烧的发脆的角质,钉入阴物体内;有的长矛则被角质弹开。 很快,阴物被穿刺成了刺猬,它渐渐不再挣扎,火焰依旧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和奇异的恶臭味。 这种阴物浑身是毒,尸体烧出来的气味都带着剧毒。 公孙家族的子弟,在灌木丛中找到了公孙向明,这个族长的六弟,受了不轻的内伤,体表神光黯淡,只差一点就被破了铜皮铁骨。 公孙向明吞下几粒丹药,回帐篷里吐纳疗伤。 在方才的战斗中表现的一枝独秀的公孙家大小姐,则带着青谷老道等人,前去查看阴物半焦的尸体。 “各位捂住口鼻,这阴物毒的很。” 青谷老道撕下一片湿透的衣角,一手捂口鼻,一手持火把,审视着怪物的尸体。 众人有样学样,凑在尸体边打探。 “没有危机预警,没有妖丹,似乎不是妖族,但速度和力量,比炼神境武者还强。” “不,是比铜皮铁骨境还强。没看六叔刚才被一下子抽飞了嘛,单打独斗的话,恐怕秀姐姐也不是它对手。” 议论声里,公孙秀询问青谷老道的看法:“道长觉得呢?” “这应该是镇墓兽,在地底活了太久,一代代繁衍、异变,早就变成全新的怪物,看不出它的先祖是什么东西了。 “镇墓兽这般实力,墓主的身份不容小觑啊。” 众人又紧张又激动,危机与收益是成正比的,危机越大,收获越大。当然,反过来也一样,因此他们接下来可能还要面临更大的危险。 半个时辰后,公孙向明养好内伤,一伙人点燃火把,带着武器、工具,队列整齐的下了墓。 探索小队一共十八人,修为最低的也是练气境,最高的是五品化劲的公孙秀。 在江湖上,这样一支队伍的战力,已经能称霸郡县。 武器方面有长矛、火油、铁丝网、锁链、驱虫粉末,以及黑狗血等阳气旺盛的材料。 下了洞穴,众人高举火把,边前行,边审视四周。 越往里走,众人越是惊诧,原以为坍塌只是一部分,结果走了半天,四周依旧有着明显的坍塌迹象,要不是偶尔见到几面青冈石墙壁,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看起来坍塌的很彻底,把很墓室都掩埋了。” 公孙秀举着火把,在乱石堆积的地宫中行走。 “雍州近年来没有地动,好端端的怎么会坍塌呢。” 继续往前探索,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座半坍塌的墓室,墓室一半的面积被乱石掩埋,另一半横陈着石棺,石棺别散落着几条断臂、断腿和脑袋。 这些残肢断臂漆黑枯瘦,非寻常人的手臂。 青谷老道皱着眉头:“想必是被那阴物挖出来吃掉的。” 他刚说完,便听公孙秀蹙眉道:“不对,这只手断口平齐,是被利器斩断。” 公孙向明分析道:“可能是阴物利爪所致。” 那阴物爪子锋利,不比精铁刀尖差。 公孙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众人搜刮一阵,竟没有找到陪葬品。 又走了一刻钟,他们始终没有遇见第二只阴物,竟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直到一座高数丈的雄伟石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扇石门的刹那,众人精神一振,仅凭石门的规模,不难判断门后是主墓,是这座大墓主人的“寝房”。 公孙秀停下脚步,看向两名炼神境武夫,吩咐他们去推石门。 这个境界的武夫拥有敏锐的直觉,能有效避免机关和危机。 石门缓缓推开,两名炼神境武夫手持火把,回头说道:“安全!” 公孙秀松了口气,带着有些迫不及待的同伴们,进了石门。 她首先关注了一下火把的情况,见只是稍稍黯淡了一下,便恢复原状,当即松了口气,看来因为坍塌的缘故,让地宫充满了可以呼吸的空气,不用担心窒息。 接着,她看见火把的光芒照亮的前方,愣住了。 前方并没有路,准确的说,是没有她想象中的路。 皲裂的地面散落着或大或小的石头,乱石堆积,给人的感觉是碎石凌乱的矿石,而非墓室。 公孙秀从族人手里接过一罐火油,火把往罐子口一抹,而后用力投掷出去。 罐子在空中炸裂,里面的火油四溅,化作纷乱耀眼的火星,朝四周溅射出去。 整座墓室骤然一亮,众人借机看清了主墓的情况,这里确实发生了坍塌,与其说是墓室,用石窟来形容更加准确。 除了堆积的乱石,以及嶙峋的石壁,主墓内再无其他。 突然,公孙向明瞳孔微缩,低声道:“那是什么?” 一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看见一道黑影盘坐在远处,但这个时候,爆射的流光纷纷坠落、黯淡,静谧燃烧,无法照亮远处。 公孙秀立刻做出反应,她凭借方向感,甩出手里的火把,火把旋转着飞向远处,落地,溅起刺目火星。 它不恰好掉在了那道黑影的正前方。 化劲武者对力量的掌控,细微入至。 熊熊火把照出了那尊身影的真容,他穿着破烂的,看不出年代的黄色袍子,他头发稀疏,皮肤包着面骨,呈干枯的青黑色。 他的鼻子只剩两个鼻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这是一具年代极为久远的尸体,它没有躺在棺材里,而是盘坐在废墟中。 不对,僵尸怎么可能懂得打坐要么是不一般的僵尸艺高人胆大的公孙秀正要带领大伙靠近。 不料,那具干尸自己先睁开了眼,略有些空洞的眼眶里,嵌着一双黝黑的眼珠子。 瞅见生灵闯入领地,黝黑的眼珠子闪过红芒,干尸张开嘴,用力一吸。 霎时间,气旋滚滚,干尸的嘴仿佛化作旋涡,将周遭的一切往内吸扯。 包括公孙秀在内,十八名武夫皆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巨力将自己锁定,并拉扯着身子,一点点的向着干尸靠拢。 好,好可怕的僵尸,这不是凡人能抗衡的公孙秀心里一凉,恐惧震惊懊悔诸多情绪皆有,随后,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 努力转动眼睛,看向身侧,她眼睛一下子瞪的滚圆。 身边的一名同伴,血肉迅速干瘪,皮肤发皱,粘着骨头,十几息里,就化作了一具干尸,周身气血被攫取殆尽。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流失了气血,修为强的,如公孙秀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修为低的,三十息之内,便被抽成人干。 得到精血补充干尸如虎添翼,气旋又壮大几分。 死亡人数不停增加,两个、三个、四个 存活下来的人越发恐惧,公孙向明双眼圆瞪,眼球布满血丝,身体肌肉痉挛,竭力抵抗,但无济于事,气血在疯狂流失。 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可怕诡异的僵尸,也从未有过这般无力感和惊恐感。 青谷老道因为不是武夫,所以在队营的最后方,侥幸没死,但依旧难逃厄运,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整个人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要,要死在这里了吗公孙秀心里涌起绝望,这时,她忽然想到了白日里遇到的青衣男子,想起他告诫过自己,地宫凶险。 对,对了,他说过,如果在大墓里遇到无法化解得危险公孙秀别无选择,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大声道: 这句话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可怕的气旋消失,气血不再流失。 还存活着的九位武夫,加一位老道士,双膝齐齐一软,瘫坐在地。 公孙向明又惊又喜,心里涌起绝处逢生的喜悦,以及迷茫和困惑。 其他人同样如此,不明白这个邪异的僵尸为何突然手下留情。 真,真的有用公孙秀睁大美眸,只觉得难以置信。 “与我有过约定的人不多,当世之中,只有他一个,你和他什么关系” 干尸想起了那家伙曾经与他的约定,十年之内会再返回,归还气运,当即激动起来: “他在哪,他是不是有东西让你交给我,他是不是有东西让你交给我~~~!小丫头,快回答我!!!” 沉雄的咆哮声回荡在耳畔,夹杂着慑人的威压,让公孙秀战战兢兢,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但她的心思却异常灵活,脑筋急转,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具僵尸口中说的“他”,应该便是那位青衣男子,或者,与青衣男子有渊源的人物,比如祖宗,比如师门长辈 当世之人里只有“他”与干尸有约定,这具僵尸是什么身份,那位青衣男子又是何身份。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隐秘 看僵尸的姿态,似乎很注重某件东西,他以为青衣男子将东西给我了?可,可我没有啊直接告诉他实情的话,会不会被认为是没用的“废话”,从而杀死? 它会不会因为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的杀光我们所有人 公孙秀一瞬间想了很多,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僵尸,度过此劫。 公孙向明和其余武夫不知道其中曲折,见侄女(族姐)、大小姐一句话拯救众人,并让可怕的僵尸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们惊讶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简单的一句话里,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玄奥。 公孙向明神容憔悴,他喘息几秒,猛的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青谷老道和几位中午游湖过的武夫。 这句话似乎是秀儿说的,湖中偶遇的那个神秘高人说的话 公孙向明看见了青谷老道和几名武夫瞠目结舌的模样,他当即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而这个时候,公孙秀已经做出决定,她打算坦白,虽然这会让自己等人的“废物”人设立刻凸显,让僵尸失望。 但在不清楚僵尸是否有办法甄别谎言的前提下,坦诚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还有回旋余地。 另外,她于心底相信,那位青衣男子,既然只说了这句话,没有交代其他,那肯定是笃定这句话对僵尸有特殊的约束力。。 公孙秀嘴皮子不太利索,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句话是晚辈今日游湖是偶遇一位高人?他得知我要探索这座大墓?便说,如果在墓中遇到无法躲过的危机” 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僵尸?观察它的反应。 干尸听完,枯槁的脸庞露出人性化的?失望的表情。 “也是,他离开一年不到?即使要还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是我奢望了。” 它顿了顿,嘿然道:“他让你传这句话给我,是在警告我别试图攫取精血,冲开封印!当日他将我封印在此?与我做过约定?要么在这里忍受孤独和寂寞,永远的等待着。 “要么死!呵,我选择了苟活。” 这尊恐怖怪异的僵尸被封印了?而封印它的人,就是湖中偶遇的青衣男子,不是祖宗不是师门长辈?是那位青衣男子 而这一切,只发生不到一年的事情?等等公孙秀想起了此地的坍塌?一路走来的情况,她忽然有所醒悟。 雍州城近年来没有地动?但这座大墓发生过规模极大的坍塌,结合僵尸方才的话?公孙秀心里有了猜测。 在过去的一年里?某个无人知晓的时间段?那位青衣男子曾经来过地宫,并与干尸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导致了地宫的坍塌。 我的天呐公孙秀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那,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可怕中午在楼船里武夫,惊骇的张大嘴巴,终于知道中午那位年轻人,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难怪,难怪他能预测天气,这只是他神鬼莫测手段的冰山一角。 青谷老道脸色既有恍然,又有错愕,他料定那位青衣男子不是凡俗之辈,却没料到竟是此等神仙人物。 干尸声带像是腐烂了,说话声嘶哑难听,偏还喜欢桀桀怪笑,让人闻之胆寒。 来了?谁来了众人心里一凛,纷纷回头看去,火色的光芒跳跃,映出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浑身泥泞,手里拎着一把刀。 他一开口,公孙秀立刻便听出了他的声音,惊喜道:“徐,徐前辈” 几名中午时有幸见过神秘高手徐谦的武夫,面露狂喜,这位大人物来了,意味着他们彻底安全,再无性命之忧。 他就是秀儿说的那位神秘高手,封印了僵尸的高手公孙向明心里升起明悟。 许七安身影诡异消失,出现在干尸和公孙秀等人中间,语气略显焦躁,给人感觉心情不好: 公孙秀等人如蒙大赦,早已没了探宝的心思,连滚带爬的往外撤离。 干尸没有阻止,等众人离开后,他看向许七安,诧异道: “准确的说,是南疆蛊族的手段。” 许七安纠正了一句,招手摄来脚边的火把,高举,照亮干尸枯槁可怕的模样。 “这次来找你,想是拜托你帮忙,嗯,从你身上取些东西。” 他盘坐在地,举着火把,道:“借你的指甲、毒液和尸气一用。” 一袭破烂黄袍的干尸没有答应,忽然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里闪过幽深的光芒: 不愧是最少一品高手蜕出的肉身,这份位格,一眼就看出了我身体状态有问题。 “我试图效仿你主公,于是弑君称帝,遭到了当代一品术士,监正的狙杀。如今修为被封印。” 说着,许七安解开衣襟,给他看自己体表镶嵌的钉子。 干尸脸色微变:“你体内的那尊怪物呢?他为何没有出来见我。” 干尸真正重视的是神殊和尚,而不是作为宿主的许七安,但看到这些钉子后,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小子如何凭借自身的能力,抗住这些堪称致命的封印? “他沉睡了,当日弑君后,我与他联手对敌一品术士,不敌,我被封印,他则陷入沉睡。对了” 许七安笑眯眯道:“我已经晋升三品不死之躯。” 难怪他受到这样的封印,还可以活蹦乱跳。 干尸神色一下变的复杂,当初时,这个小子修为浅薄,不过是一只蝼蚁。 便已踏入三品武夫,不死之躯的境界。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大部分力量都被封印,根本无法对付一个三品武夫,虽然这小子同样被封印,但体内沉睡的那尊怪物,如果惊醒 心蛊的能力蛮好用的,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引导,根本谈不上控制许七安心里嘀咕,表面依旧平静。 “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我会试着帮你找找那位主公。事实上,那天之后,我一直有关注你的主公,调查大梁王朝。” 干尸眼睛一亮,注意力全被这个话题吸引。 这并不是心蛊的能力有多强大,而是类似的话题,本身就是干尸最关注的。 心蛊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让关注的更关注,关心的更关心,从而不会分心其他事,比如背刺许七安。 “大梁王朝的历史在远古时代,神魔时代终结,人妖两族崛起,神魔后裔祸乱九州,那段历史充满着动荡和混乱,儒家未曾出现,没有一套常规的,详细的史书留下。” 许七安侃侃而谈:“不过,我们依旧可以从侧面推测出很多东西,比如,你那位主公蜕下旧身躯,重塑新肉身后,无外乎两种结局。 “一,他早已陨落。二,他换了一个马甲。” 干尸眉头紧皱:“马甲?此话何解。” 马甲就是换一个身份的意思,比如徐谦是我马甲,比如有时候,许二郎也是我马甲许七安道: “你可知得气运者不可长生这个规则?” “得气运者不可长生”干尸喃喃念叨,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你的主公,当初弑君谋逆,登基称帝时,他也不知道这条规则。后来他渡劫失败,从而清楚了这条规则,因此才蜕下旧身躯,斩断于过去的一切,包括你和气运玉玺。” 许七安笑了起来:“这很有意思。” 得气运者不可长生,是如今九州巅峰层次,人尽皆知的规则。 但在远古时代,知道这条规则的人少之又少,为什么? 因为当时人族才刚刚崛起,整个族群,尚未凝聚出庞大的气运,气运对于当时的人族修士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那位疑似走人宗路子的远古道人,察觉到气运能助他修行,于是斩大蛇,成国师,得到巨大的声望和气运,最后索性斩国君,登帝位。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修为越来越高,却再也难以摆脱气运的桎梏,难以长生 于是,借天劫金蝉脱壳,分离出部分魂魄,兑去旧身躯,斩断了于过去的一切联系。 结合壁画的内容,这个推理附和逻辑和事实。 “这道人有点东西的,同样是气运缠身,高祖、武宗这样的一品武夫都故去了,儒圣也故去了,历史上修为高绝的开国大帝没一个能长生,偏他能强行斩断一切 “他怎么做到的?这其中,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很关键的一步” 许七安收拢发散的思路,继续说道: “他把你和气运玉玺留在这里,证明他已经成功与过去做了分割,那么,以他的修为,时光斩不了他的。他必然还活着。 “倘若他后来成为了超品,那么,排除蛊神,任何一位超品都有可能是他的马甲,马甲就是新身份的意思。 “若是他没有成为超品,想必是潜伏起来了,或许在图谋什么事吧,但终归是没有死。” 没有死,没有死干尸眼里闪烁着人性化的情感波动,悲喜交织。 见他如此情绪波动如此剧烈,许七安“呵”了一声,笑道: 许七安也很满意,轻扣地书碎片表面,召出太平刀。 他一手握刀,一手拉起干尸的手,啧啧道:“指甲几千年没剪了,你抠鼻孔的时候不怕戳到流鼻血吗?” 干尸指甲漆黑,与人类的指甲不同,它的指甲更像是某种大型猛兽的爪子,坚硬锋利,却不算长。 许七安握着刀,当当当,砍的火星四溅,好不容易才砍下一片。 如果只是炼制法器,一枚指甲足矣,但干尸身上的材料罕见,许七安刻意没有点出数量,就是本着能薅多少算多少的原则。 一连斩下五根指甲,干尸握了握拳,有些不适应“空荡荡”的指头,见许七安又拉起他的另一只手,尸脸顿时一变: 许七安适可而止,接着在干尸的允许下,横刀在他脖颈,割开皮肉,取了十毫升左右的浓稠青黑液体,封在小玉瓶里。 至此,魏渊复活所需的材料,集了两件。 许七安松了口气,只觉得内心深处,安定了许多,由衷欣喜。 最后,才是借对方的尸气温养尸蛊。 干尸嘴中喷出两道黑烟,袅袅娜娜,在空中凝而不散,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许七安收缩小腹,吸气,黑烟袅娜的涌入他的鼻孔。 刹那间,他像是喝酒上头的人一样,瞳孔涣散,脸颊凸起漆黑的血管网,让他看起来狰狞可怕。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他才彻底消化尸气,黑色血管网褪去,瞳孔恢复焦距。 他闭目感受了一下七绝蛊的变化,象征着尸蛊的能力,有了质变,一跃成为天蛊之下,最强的蛊术。 现在的他,能较为完美的操纵三位七品各体系的高手。 较为完美,指的是能还原他们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战力、技巧。 干尸忽然眉头一皱,道:“你盯着我看作甚。” 许七安表情诚恳:“突然觉得,你还蛮眉清目秀的。” 许七安潇洒一笑,起身作揖:“告辞!” 一路走出地宫,穿过石门,他举着火把,在某处墙边停下,用脑袋轻嗑墙壁,骂骂咧咧道: 过了一阵,抚平内心的鸡皮疙瘩,许七安轻车熟路的返回地面。 秋雨绵绵,带着寒意,打在脸上,肩上,脖颈上他扫了一眼,发现公孙秀等人还在洞外等待着。 或穿蓑衣,或戴斗笠,或什么雨具都没有。 见到许七安出来,公孙秀如释重负,躬身抱拳: 她身侧的武夫们,躬身抱拳,齐声道: 顿了顿,在公孙秀等人开口前,他嘱咐道: “墓中古尸凶悍,三品以下进入其中,死路一条。巅峰时期,三品武夫也未必是他对手。自今日起,封了洞口,严禁任何人闯入。 “古尸若是吞血恢复,雍州将化为炼狱。这件事,公孙世家要负责到底。” 三品武夫都未必是它对手众人瞳孔不受控的扩大,心跳加快,涌起强烈的后怕,他们何止是在鬼门关转一圈,简直是和阎王喝了场花酒。 公孙秀抱拳,抿着红唇,秀美的脸蛋布满严肃:“后辈一定守住此山,以报前辈救命之恩。” 顿了顿,她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受了对方大恩,问恩公的身份,倒也合理。 许七安并不回答,摆摆手,径直朝山下走去。 就在公孙秀等人失望之际,那袭渐渐隐入黑暗的青衣,高声道: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青谷老道喃喃自语,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苍老的脸庞,呆滞的目光里酝酿着激动。 “得道年来八百秋,这位高人,是八百年前的人物,天呐,岂不是比大奉的国龄还高?” 周围的武夫们激动的浑身发抖,他们已经知道地宫下面封印着一具可怕的古尸,知道那里的坍塌是大战所致,也知道了今日午时在杨白湖发生的奇事。 这些,方才公孙秀等人上来时,已经告之众人。 因此,听见这首诗,没人怀疑青衣男子的水分,认定了他是属于那种萍踪一现的世外高人。 公孙秀微微动容,火光把她的脸庞染成温润的橘色,黑润的眸子里跳跃着火焰,她望着青衣男子消失的背影,久久无法收回目光。 许七安下山后,沿着山坳绕了一大圈,进了山脉西侧,他在山中漫无目的搜寻着毒草。 追寻剧毒的花草,是毒蛊的天赋能力。。 哪怕许七安对毒药一无所知,只要容纳毒蛊,与它合二为一,就能从毒蛊身上继承这项能力。 他耗费足足一整晚,找到十几种毒草,毒性强度不一,毒性浅的,至多让人上吐下泻,毒性深的,可以见血封喉。 此外,他还挖掘出不少冬眠的毒蛇,提取了它们的毒液。 药铺里能买到的剧毒之物有限,且品类单调,这不利于毒蛊的发育,趁着这趟出门,他干脆在这里搜集一点毒物。 回去之后,搭配古尸的毒液,调至出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喂养毒蛊。 这能让他的实力再涨几成,拥有更强的应对风险能力。 “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江湖中会出现一位毒君子徐谦,没准还能位列江湖百强榜” 也有可能是采花大盗徐谦,生死之交徐谦,兽王徐谦,当然,徐谦做的事,和我许七安有什么关系? 嗯,这一次,徐谦这个马甲不能掉了他收集好毒草、毒蛇液,找了一个水潭,清理身上、脚上的泥浆。 他在天亮前回到了居酒楼,大堂里,店小二趴在柜台前酣睡,几个炉子里烧着热水,炭火已经非常微弱。 像这样的大客栈,秋冬两季,彻夜供应热水是最基本的服务。 店小二并没有发现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潜入客栈,朝着住房区行去。 许七安走在漫长的廊道里,耳廓忽然一动,听见某个房间里传来男女欢好的声音。 床铺有节奏的“咯吱”轻响,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真是的,晨练也太早了吧,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呢许七安心里嘀咕着,从发出不可描述声音的房间经过,继续往前。 说起来,暗蛊和情蛊搭配,简直是采花贼梦寐以求的手段。 这让他愈发欣喜自己脱离了粗鄙武夫的范畴,是一个足够花里胡哨的,成熟的江湖侠客。 来到尽头的房间,明亮的烛光透过门缝照出来。 许七安敲了敲门,房间里没有声音回应,但许七安听见的轻微的,拉被子的微响,以及紊乱且剧烈的心跳声。 他又敲了一下门,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他身体化作阴影消失,随后从桌底的黑影里钻出来。 温暖如春的卧室里,摆设雅致,宽大的锦塌上,慕南栀蜷缩着,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脑袋,瑟瑟发抖。 不是吧,害怕的一晚没睡?知道你胆子小,怕鬼,但这也太怂了吧他本来就是个喜欢逗女人的家伙,见王妃如此不济,当即悄悄靠了过去。 从被子里透出一条缝看向门口的王妃并没有注意到那双伸入被窝里的手。 就在她高度紧绷时,一双冰凉的手突然箍住小腰,耳边传来一声大叫:“嘿!” 王妃整个人弹了一下,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她像个只学过几手三脚猫功夫的蹩脚学徒,胡乱踢腾双脚,在被窝里打王八拳,红润的小嘴里不停发出尖叫。 明明只是掐了她的腰一下就已经松手,结果后遗症这么大,她踢打尖叫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 然后听见了床边传来熟悉的笑声,含泪看去,许七安坐在床边,笑出了眼泪。 慕南栀一边哭着一边扑过来,要手撕许银锣。 闹腾一阵后,发现自己的武力值和目标无法匹配,她就裹着被褥侧着身,背对着他,独自生气,在心里默默诅咒。 “喂,刚才是不是吓坏了,我跟你说过,天亮前会回来。咱们午膳吃什么?雍州这个季节,最好吃的还是湖蟹。”许七安试图用聊天缓和气氛。 傲娇的女子向来难哄,何况是受了这么大委屈。但两人都没意识到,其实刚才真正出格的掐小腰那个动作,而不是吓唬本身。 许七安坐在大案后,在明亮的烛光中,思索着搜集龙气的事。 招魂钟的材料很难收集,短期内不可能再搜集到其他材料,集到古尸的指甲和毒液,已经是圆满的完成任务。 接下来,他要思考如何收集龙气。 “雍州作为大奉十三洲之一,肯定会有龙气宿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雍州城,以及下辖郡县州,几百万人,哪怕我本身是小型雷达,也不可能走遍雍州的每一寸土地。 “况且,真要这么做,那就太傻了,效率太低。得想一个省时省力的办法” 他联想到了地宫古尸和公孙世家,心里隐隐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浮上心头,但一时间难以成型。 这时,他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慕南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呼吸平稳,睡的无比安心。 公孙山庄,公孙秀骑乘快马,在天亮前赶回山庄,直奔父亲公孙向阳居住的大院。 公孙向阳是化劲巅峰武夫,距离四品只差一步,在雍州城地界,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正常来说,一洲之地,总会出三四个四品武夫,毕竟几百万人口的基数在那里,雍州也有四品高手,只不过投效了朝廷,在朝为官。 这年头,在江湖上组织势力,能和当官相比? 像剑州这样武道昌盛的地方,属于个例,要不怎么说剑州是大奉江湖的武学圣地呢。 公孙向阳刚从一位美妾柔软的肚皮上爬起来,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衣洗漱,他今年四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今年已经成功让三名妾室诞下子嗣,床上这个是新纳的小妾,年仅十八,比他最倚重的女儿公孙秀还小两岁。 公孙向阳打算今年也让她怀上,对于江湖世家来说,只要道具还能用,就不能忘记为家族开枝散叶的重任。 武道之路太吃天赋,人口基数越大,出现天才的几率也越大。 那些生孩子只生单数得家族,最终都不可避免的走向衰弱。 还没洗漱完,便见自己倚重的闺女风风火火闯进院子。 站在院子,娇声道:“爹,有急事。” 知道女儿昨夜组织族人下墓探寻,公孙向阳当即从丫鬟那里抓过汗巾,擦了擦脸,大步出屋。 公孙向阳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大吃一惊:“秀儿,你,你” 短短一夜,年芳双十的闺女,竟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眼神疲惫,不复以往明眸皓齿,精神烨烨的气象。 “女儿气血大量流失,修养一段日子便会恢复。”公孙秀道。 公孙向阳脸色顿时严肃,上下审视女儿,见她没有受伤,微微松口气,低声道: “大墓里什么情况?族人伤亡如何?” “女儿回来就是为了此事,此地不宜说话,爹,去书房。”公孙秀道。 s:熬夜码字,我通常会趴桌上小睡一会儿,今天睡的过头了,这章短一点。👰‍元景帝把批红后的折子,轻轻丢给老太监,笑道:“大伴,你给朕说说,这会元许新年,到底有没有舞弊?” 老太监接过折子,飞快扫了一眼,然后说:“老奴愚钝,不过老奴觉得,此事确实有蹊跷。” 元景帝盯着他看了几秒,吩咐道:“责令府衙和刑部处理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等老太监领命退下,元景帝坐在龙椅上,望着御书房外的蓝天,忽然一笑:“一箭三雕。” 蟒袍老太监离开御书房,低头疾走,行出百米,他惊心肉跳的拍了拍胸膛,脸色阴沉: “批红了还问我魏渊啊魏渊,不是咱家不帮你,咱家的命最重要。” 不久后,宫中的谕令分别传到了刑部和府衙。 刑部孙尚书似乎早有预料,接到谕令后,立刻遣人捉拿许新年。 陈府尹收到宫里传来的谕令,叹息摇头:“长风破浪会有时就怕一个大浪打过来,打的你船毁人亡啊。” 他当即喊来少尹,沉声道:“立刻派人捉拿许新年,带回衙门审问,务必要抢在刑部之前拿人派人去通知一下许银锣。” 春日和煦,许新年让人把书桌摆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枝叶,斑驳的晃动在桌上,书上,以及他俊美无俦的脸上。 婶婶带着许玲月和许铃音姐妹俩,以及借宿在家里的丽娜,正准备出门去玩。 丽娜看见树下的许新年,大方的称赞道:“许二郎长的真俊俏,要是在我们部落,婆娘们会为了抢他打的头破血流。” 婶婶瞬间警惕起来,像是看到了一头企图拱自己家白菜的母猪。 这个南疆的小黑皮是在暗示吗,她对二郎有意?呸,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婶婶美眸剐了丽娜一下,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早些出门吧。” 这次出行不带扈从,一百个扈从也抵不过一个南疆小黑皮,小黑皮的实力,是得到许二叔和许大郎人证的。 婶婶也亲眼目睹小黑皮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轻而易举的捏成齑粉。 丽娜顿时把俊俏的许二郎抛之脑后,兴匆匆的往外走,她迫不及待想逛一逛大奉京城。 以前在南疆时,便时常听部落里的长辈们说起大奉京城,世上最繁华的城市。 “死丫头吃的多,还对我家二郎起歪念,我得想办法把她赶走”婶婶暗暗心想。 这个从天而降的外族女子,激起了婶婶的排外思想。 她正谋划着怎么赶走外族女子,视线里,看见一伙官兵冲了进来,把门房老张推到在地,直奔内院而来。 为首的一位捕头,手里拿着画像,对照了一下,指着树荫下看书的许新年,喝道:“此人便是许新年,拿下。”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家二郎。”婶婶大惊失色,出于护犊心理,她没做犹豫,竖着眉头挡在官兵面前。 “刑部拿人,你敢阻拦?一并带走!”那捕头大手一挥,吩咐手下缉拿婶婶。 两名官差当即上前,取出绳索就往婶婶头上套。 丽娜上前一步,轻轻推在两名官差的胸口。“啊”两声惨叫里,官差飞了出去,摔的七荤八素。 官差们纷纷抽出了兵刃,刀口指着丽娜,南疆的小蛮妞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这些人她能在十息内全部杀死。 婶婶惊魂未定般的躲到丽娜身后,忽然发现这个小黑皮竟如此的可靠,值得依赖。 许新年呵斥一声,放下书卷走过来,目光冷冽的扫过众官差,沉声道: “我是会元,有功名在身,你们擅闯我府邸,妄动刀刃,这是大罪。” 这时,两名被打飞的官差揉着胸口站了起来,捕头见他们并无异常,略作沉吟,收了刀,取出一份牌票,道: “我们是奉了刑部的命令,带许会元回衙门问话。” 许新年皱眉道:“许某犯了何事?” “许会元随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捕头大手一挥,喝道:“带走。” 丽娜刚想出手,但被许新年制止,他迎上刑部的官差:“我跟你们走。” 婶婶和许玲月一直追到府外,直到官差押着许新年消失在街口。 丽娜小声说:“许二郎也抢银子啦?” 她知道抢银子是要被官兵捉拿的。 这个时候,门房老张牵来了许新年的马,道:“夫人,小姐,老奴这就让人去通知老爷。” 婶婶和许玲月同时转身,叫道:“去找大郎(大哥)。” “什么?刑部的官差来府上捉拿二郎?” 打更人衙门里,收到消息的许七安愣住了,有些猝不及防。 “大郎,您快想想办法,夫人和小姐急的都哭了。”门房老张的儿子神色焦虑。 老张的儿子摇头,说:“突然就冲来一批官兵,还把我爹给推了个跟头,抓了二郎就走。”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许七安吩咐道:“告诉婶婶和玲月,让她们别急,我会处理这件事。” “大郎,您得亲自回去和她们说呀。”门房老张的儿子说道。 许七安点点头,挥手把他打发走,坐在桌案边,沉吟片刻,他起身离开一刀堂,打算走一趟刑部,先弄清楚刑部为何要捉拿许二郎。 “总不是刑部尚书为了给侄女出气,刻意找茬吧。如果是这样,那反而好解决。二郎有功名在身,一般的小事奈何不了他 “但朝堂大佬们的行事风格,就算是为侄女出气,也不会毫无道理的抓人,必然是抓住了把柄,有把握一击必中,这才出手的。 “所以,二郎必定惹上了什么事,只不过我还不知道” 心里想着,他出了院子,正要转头去马棚,牵来小母马,便看见府衙的总捕头吕青,带着两名快手,步伐匆匆的进了院子。 双方迎面碰到,吕青面露喜色,继而被焦急代替,连声道:“府尹让我来通知你,许会元有难。” “我知道,他不久前已被刑部的人带走。”许七安沉稳的点头。 “看来还是刑部的人快了一步。”吕青叹口气。 “吕捕头里边请,正有事要请教。” 许七安打消了去马棚的念头,引着吕青返回一刀堂。 吕青接过吏员奉上的茶水,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陛下降旨,要查许会元科举舞弊。” “科举舞弊”四个字,让许七安眉心一跳。 二郎那首《行路难》确实是我给他的,但这算不算科举舞弊?考题是我押中的,押题这种事,朝廷不支持,但也从未禁止,儒林里常有押题的习俗,严格来说,不算舞弊不,问题本身不是舞弊。 许七安嗅到了阴谋的气息,沉声道:“是陛下要查?” 吕青看了眼堂内的吏员,低声道:“本官不知,许大人也莫要妄加揣测。” 但这一点很重要啊,如果是元景帝想搞二郎,那就不好处理了,二郎的前程几乎毁于一旦。货于帝王家,帝王家不要,读书人就废了许七安心说。 “多谢吕捕头提醒,本官急于处理此事,不便留你。” “许大人送一送我吧。”吕青意有所指。 两人离开一刀堂,并肩往府外走,吕青压低声音,说道: “许大人最好去一趟刑部,人到了刑部手里,就任人拿捏了。迟了,恐怕什么都招了。言尽于此。” 吕青自幼习武,在府衙任职多年,类似的案件见过不少,对官场上的猫腻一清二楚。 送走吕青,许七安扭头进了浩气楼,求助魏渊。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官场上的勾心斗角,门门道道,他缺乏经验,段位也不够,好在有一根大粗腿可以抱。 进了浩气楼,茶室里,许七安把事情告之魏渊,求助道:“请魏公教我。” 魏渊握着茶杯,沉吟道:“我没有收到宫里来的通知,这意味着陛下不想我知道,至少不想让我即刻知道。” 许七安脸色一变:“是陛下要搞我?” “搞这个字何其粗俗。”魏渊嫌弃道,随后摇头:“你们许家兄弟,还不够格让陛下亲自下场,应该是遭人弹劾。 “至于目的,首先,按照历届科举舞弊案的例子,既然是舞弊,那必定有考官泄题。本次春闱三名主考官,分别是东阁大学时赵庭芳、右都御史刘洪,以及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其余小杂鱼暂且不顾。 “三位可能泄题的主考官中,钱青书先排除在外。” 魏渊回答:“弹劾奏章要先过内阁,内阁是王贞文的地盘,而钱青书是王贞文的人,懂了吗。” 王首辅没有把奏章打回去,那说明此事与钱青书无关许七安点头:“懂了。” 魏渊继续道:“其次,你堂弟许新年是云鹿书院的人,朝堂虽党派林立,但共同压制云鹿书院的士子,是所有文官心照不宣的默契。这,就是本次科举舞弊的主要原因。” “云鹿书院的大儒没有提醒我啊?”许七安皱眉。 “遭遇压制是必然的,但未必会以科举舞弊为由,即使许新年中了状元,依旧可以把他扫到犄角旮旯。招无定式,方法太多,如何防备呢?”魏渊摇头。 “最后,许新年是你堂弟,你是我的心腹,遇到关乎前程的大事,你会不会向我求助?我若是不应,我们之间必生嫌隙。我若是应了,后续的招就来了。”魏渊冷笑道: “咱们这个陛下,乐意看到我和文官们争斗,所以宫中的消息没有传出来。” 一箭双雕不,如果还有那位泄题的考官,背后的人,是一箭三雕。至于二郎,牵扯到科举舞弊案,无外乎三种结局:一,证据确凿,流放或斩首。二,证据确凿,但罪责较轻,革除功名,终生不得录用。三,查后无罪,但错过殿试,名声尽毁。 读书人真恶心啊,有什么矛盾,咱们拔刀拼一场,一决雌雄,多干脆利索。 “魏公,我该怎么做?”许七安虚心求教,论破案,他信心十足。论官场争斗,那他就是一个白银直面一群王者。 幸好我身后也有一位王者巅峰级的大佬啊。 “我可以下场,但这样一来,许新年就是我的人了,身上的标签这辈子都洗不掉。”魏渊喝着茶,目光温润的看着他。 这件事很麻烦,即使魏公出手,帮二郎脱身,恐怕也要伤筋动骨吧,毕竟对面不是一个党派,很可能是多个党派之间的默契 而且,二郎如果跟我一样成了阉党,那还不如让他背井离乡,离开京城 许七安眉头紧皱,静坐许久,涩声道:“魏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这个回答让许七安既惊喜又意外。 但魏渊话锋一转,摇头道:“但你办不到。” ps:纠正一下,“seanghot”大佬打赏的是23万,不是19万,上一章我算错了。 另外,最近遇到了些糟心事,昨晚一晚没睡,白天睡了四个小时,就起来码字了。然后也没什么心情码字。 还好是周末,不然真怕我猝死。今天就一更了,哎。 放心吧,今天欠的字,明天会补回来,说话算话。 对了,这个案子的灵感来自唐寅科举舞弊案,不算凭空捏造。我查过不少科举舞弊的资料,证据确凿的有,但也有许多是没有证据,却被毁了一生的案例。 先打个预防针,免得有读者觉得不合理。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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